“老爷,你在这吗?”
那水缸依旧没有反应,只是斜在那里。
蒙夫人有些紧张,不过还是靠了过去。
她右手一加速,推开了那盖子,往后一退。
水缸里,浮着一张苍白的人脸。
那张脸长大着嘴巴,胡须发灰,不是蒙庄主是谁?
那张脸就飘在那里,在这阴暗的环境下颇为惊悚,饶是段玉和萝莉夏溪都吓了一跳。
而蒙夫人则要比想象中镇定许多。
很显然,她看到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于是早有准备。
她尝试性的看了段玉和夏溪一眼,意思很明显,她口中所说的丈夫泡在水里,像是鱼一样就是这样的。
段玉不得不承认,这蒙庄主的模样还真像一条鱼。
那胡子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分在两侧,就像是鲤鱼的鱼须。
蒙夫人尝试道:“老爷,夏姑娘来探望你了,你还是先出来吧。”
这样的交流画面,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失心疯。
得了疯病的人,神神颠颠的,有时候会和小孩儿一样,于是交流起来就像是哄小孩子。
如今段玉总算明白蒙夫人不愿意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了。
丈夫这般模样,要是治不好的话,这茶庄自然会被西子楼安排另外的人管理。
蒙庄主管理茶园一向很严,得罪了不少人,他健康时,庄内的那些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而他一旦疯了,恐怕会遭到报复,连蒙夫人这样的家人也会受牵连。
见那张颇为可怕的脸依旧浮在那里,一动不动,段玉不禁说道:“蒙庄主泡澡时,连气都不换的吗?”
如今的蒙田脑袋半斜在水面,嘴巴张得很大,如大头鱼一般,一动不动,确实是没有换气的。
蒙夫人一听,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道:“不是的,不是的,老爷平时会呼气的。”
她紧张的走了过去,一下子摸着蒙庄主的脸,大叫道:“老爷你怎么了!”
哗啦一声,蒙夫人赶紧用力把蒙庄主拖出了水缸,片刻之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在四四方方的房间里响起。
被拖出水缸的蒙田庄主确实已死了,他泡在水里,皮都泡胀了,两戳胡须挂在嘴角,就像的鱼须。
看着蒙田的尸体,夏溪和段玉脸色都不好。
他们以为蒙田最多就是疯了,或是得了怪病,没想到就这么死掉了。
他的身体被抬了出来,湿漉漉的,带着一股鱼腥气。
回去的路上,段玉一直在想事情,说道:“一个人可能把自己活活淹死吗?”
夏溪说道:“按照蒙夫人的意思,蒙庄主会觉得自己是一只鱼,可是人到底不是鱼,在水中呆得太久,学鱼一样呼吸,真的可能会淹死。”
“可是那水缸......”
那水缸不过一米五高左右,差不多和夏溪一样高。
而蒙庄主是一个身高近乎一九零的大汉,他只要稍稍站起来点,就不会淹死了。
可是他却把自己那样活活淹死了。
段玉不禁说道:“蒙庄主变成这样,是不是有邪祟作祟?”
夏溪摇头,说道:“也许吧。”
她没有感知到邪祟的存在,蒙庄主的葬礼很快就要举行了,而让他们头疼的是,需要重新找一个人顶替蒙田。
......
夜晚,蒙夫人披麻戴孝,因为保养得很好,她显得颇为俏丽。
她看着那紧紧闭合的棺材,心酸的抹着眼泪,看起来悲伤到了极点。
可是在用手巾擦泪的时候,她嘴角又不经意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同样表面悲伤,实则带着笑意的还有庄内的那位年轻管事卢何。
庄主病了的消息,是他告诉西子楼的。
这并不是因为他对西子楼忠心耿耿,而是一个局。
他从一个马夫变成这偌大茶园的管事,不过用了三年时间。
卢何之所以升得这么快,不仅因为他年轻能干有冲劲,还因为他年轻能干有冲劲。
他的冲劲征服了蒙夫人。
当马夫的日子里,在蒙庄主在外赚银子的时候,他白天骑马,晚上骑夫人,人生很美满。
如果这件事没有败露的话,蒙庄主是不会死的。
蒙庄主对他有恩,可架不住夫人太迷人,那庄主的位置太诱惑。
于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就把蒙庄主害了。
一个夫人要制服一个没什么防备的丈夫,是有很多方法的。
于是算得上见多识广的蒙夫人选择了最有迷惑性的一种。
她跟在丈夫身边这么久,知晓丈夫因为天赋不佳,没在西子楼修行后,其实一直没有死心,时常搜罗一些其他的修行功法和丹药,看能否。
而她也因此知道了修行可能引发畸变的故事,于是设了这么一个局。
其实她的丈夫,是在段玉他们来之前的两个时辰,被她活活淹死的。
一个人就算再强壮,没力气反抗的时候,一个小孩而都能淹死他。
她淹死蒙田之后,还故意模仿了那本志怪书上的描述,把丈夫的胡子梳理了一下,弄得像鱼须一样。
这样自然就能瞒天过海了。
这偌大的茶园,丈夫死后,只有她能接下这摊子了。
到时候,这里一切就由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