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本能的恐惧，就像田鼠畏蛇，蛇畏雄鹰一样。

即便这张马脸看起来还未成熟，在黄摇贼中他还未成年，可那种压迫感却真实存在。

苏汉认得这张脸。

当初县衙里就有他。

长长的马脸一脸狡诈，啃食他一位同僚脖子时眼睛微微眯起，显得既贪婪又阴险。

之前，苏汉对他也充满了畏惧，是同僚为他争取了时间，他才找到机会逃离。

而如今，他眼中只剩下了愤怒。

TUI!

一口唾沫从苏汉嘴巴吐出，如利箭般啪的一声砸在了这名幼年黄摇贼的眼睛上。

天生神力吐口痰都力道十足。

下一刻，黄摇贼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嘶吼，轰的一声从上面窜了下来。

他力道十足，双脚踩碎了城墙，整个人如一道呼啸的陨石，转瞬就和苏汉撞在了一起，碎石飞扬。

轰！轰！轰！

黄摇贼的拳头如雷霆般落下，地面皆在颤抖。

苏汉横臂，抵挡着这狂风骤雨的攻击。

这一轮攻击之后，黄摇贼也有些乏了，骑在苏汉身上喘息，吐气如箭。

结果当烟尘散去，他陡然看见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咔嚓一声，苏汉双手如电，双手大拇指猛的扎入了黄摇贼眼睛里。

黄摇贼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嘶吼，刚想要扭身反击，结果苏汉身躯一扭，反身将黄摇贼压在了身下。

咔嚓两声，拇指贯穿了眼珠，带起了恶心的汁水。

年幼的黄摇贼双手舞动，转瞬就被苏汉强壮的大腿压住。

直至现在，他才知道，他力量上根本比不上眼前的人类。

慌乱之中，苏汉咬牙发力，双臂肌肉绷紧，青筋浮现。

电光跟着在机甲上流动开来。

只听见咔嚓咔嚓一阵碎响，苏汉以对方两只眼睛为发力点，在黄摇贼惊恐绝望的叫声中，生生将那只脑袋拔了下来！

哗啦啦的血水流在地上。

苏汉一脚把那脑袋扔在地上，啪的一脚踩碎。

之后，他左手抱起了县令的尸体，右手拖着这黄摇贼的无头身体，双眼通红的往县衙附近滑去。

本来赶来的麻匪见状，皆吓得屁滚尿流的跑开。

谁也没有料到，被黄摇贼如铁桶般控制的青岩县，就这样被生生撕开了一角。

......

一名黑衣男子连滚带爬的冲进了衙门里，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下一刻，他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黄摇首领黄海站在他面前，正用那双可怕的眼瞳看着他。

“黄......黄仙人。”

黄海脸上神色没有任何改变，如一尊雕塑般。

他开口，露出了颀长的舌头，说道：“我不喜欢聒噪的东西。”

说着，他那瘦长的人影站在了那黑衣男子身前，吐出的长舌卷动着，如一条蠢蠢欲动的蛇。

黑衣男子裤裆一下子湿透了。

眼看那张开的巨大嘴巴就要吞掉他的脑袋，结果舌头卷在上面，突然不动了。

那去而复返的歌声又来了。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伴随着这恼人歌声到来的，还有拖着一个长条尸体，怀抱着县令尸体的苏汉。

那地上拖着的尸体很新鲜，血液如不要钱般往外涌，在地上一拖，如在写字一般。

黄海看着那具无头尸体，瞳孔收缩成了两个昏黄的点。

虽然没有了脑袋，可是他却能闻到气息。

那分明是自己的儿子的尸体。

他儿子前晚才和他说过，过了这几年，他会离开蜀地，去找方法回到故土。

去感受那里的空气和美好。

兴许是受了他的影响，兴许本就是他子嗣的原因，他的儿子对这地方同样很厌恶。

黄摇十三家的传统，每当父亲苍老，子嗣会吃掉父亲，将他的半边尸身挂在喉头，用以传承。

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被自己的子嗣吞噬。

可黄海愿意，因为他和儿子的观念是一致的。

就像当初他和他父亲一样，都厌恶了这座人猪遍地的地方，他们怀念的是祖辈生活过的故土。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流亡到此，可过了这么多年后，他们依旧心念故土。

而如今那血淋淋的尸体告诉他，他的传承断了。

黄摇家的人要生育出一个子嗣并不容易。

那个恶心的人类就拖着他孩子的尸体，没有张嘴，身上却持续发出那什么“无敌无敌”的曲调，听得他脑仁疼。

一时间，愤怒、憎恨、轻视、恶心的情绪全部涌上心头。

黄海只觉得把眼前的人碎石万段也不足以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