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包括师皓在内,堂上每一个人都只觉得,这笑声犹如在自己的耳边打鼓,震耳欲聋。

仇江平显然认出了来者,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却又是一脸疑惑,大约是不明白此人为何突然插手此案。

那老道踏入堂内,拂尘一甩,朝施禹骏作了个揖:“贫道明昆观烂柯道人,这厢有礼了。”

施禹骏乃是文官,并非武林中人,转看向旁边的师爷。

那师爷赶紧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老爷,这位烂柯真人,乃是崇仙门十二全真之一,亦是明昆观观主的师兄。”

施禹骏恍然,欠了欠声,朝这老道说道:“真人无需多礼!不知真人此番,为何而来?”

那老道指着戴枷青年,笑道:“仇捕头说他师门不明,乃是旁门左道。这个贫道却要来澄清一下,师皓的武功,乃是贫道所传,也就是说,他乃是我崇仙门的外传弟子。”

门口众人,一片哗然。仇江平忙踏前一步,道:“真人!他若是崇仙门的外传弟子,为何那日在侯府,卓散人却认不得他?即便是在武功上,也只看出他所用,乃是道门内力,却不知属于何派?”

烂柯老道拂尘再挥,笑道:“仇总捕头是第一次认识贫道不成?贫道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去岁在山中,遇到这小子,见他天分不错,对老道我亦是有礼,一时兴起,传他内丹修炼之法、赠他玄妙外丹,替他打下武学根基。

“至于他所用武功,呵呵,我崇仙门乃是天下道门之所宗,内中各种武学,难以计数,卓师妹也不能一一识尽。贫道给了他一本少有人修炼的独门剑典,此剑典乃是贫道秘藏,卓师妹识不得,也不出奇。”

仇江平道:“这个……”

他怎么也不明白,明明怎么查都跟崇仙门无关的师皓,转了个圈,突然又成崇仙门的外传弟子了?

紧跟着却又一咬牙,冷然道:“就算此人乃是真人的外传门人,犯下这等重案,难道崇仙门也要包庇不成?”

烂柯老道道:“他若是真的犯下这等大案,贫僧自然不会纵容包庇。但若有人非要栽赃陷害贫道的徒儿,我却也不会将他放过。”

仇江平道:“物证人证俱在……”

烂柯老道道:“所谓物证,就是这份杵作尸检后的结词?你说乱棋山上死的那些人,乃是带着剑气的指伤,又带有冰冻之气。呵呵,你且带贫道去看看那些尸体,是真是假,贫道一看便知。”

仇江平面无表情:“那些弟兄死去已有多日,此时早就火化。”

门口众人立时哄然。烂柯老道冷笑道:“火化?我西蜀何时有这般风俗?”

仇江平道:“那些弟兄,大多不是本郡人,死后总要将他们送归故里,是以火化后,装于骨灰盒中,送归千里之外的故里,亦是为了方便。”

烂柯老道冷笑道:“千里运尸这等事,又不是今日才有。行僵门、巫教等可都有接这份生意,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哪有不经过这些死者家人同意,就随便将他们尸体火化之理?你们六扇门就是这等作风?还是你们生怕有人去检查死者?”

外头众人尽皆吵嚷起来,便连施禹骏也不由得往仇江平睇了一眼,皱紧眉头。

不是他们信不过六扇门,实在是六扇门诬良为盗的行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仇江平面无表情,竟是不再分辩。反正尸体既已火化,不管外人如何质疑,这份结词就是无法质疑的证据。

施禹骏却道:“即便这结词,作为证据略有不足,但昨夜有人亲眼见到师皓与掳掠孩童的歹徒混在一起,还试图杀人灭口,人证确凿。”

袁甲叫道:“没错,我昨晚亲眼目睹,我甚至还被他所伤,勉强逃命。”

外头却又响起尖利的少女声音:“这不可能。”

门口众人分开,只见一名少女飘了进来。这少女穿的是桃红色的云纹道裙,清秀漂亮,腰系宝剑。

施禹骏道:“这位姑娘是……”

那少女朝堂上作揖道:“小女子乃是明昆院杜月皎,这几日里,师皓都与小女子在一起,小女子可以作证,他绝未参与掳劫孩童之事。”

仇江平道:“杜姑娘,上次在侯府时,你可并不认得他。”

杜月皎尖刻地道:“你不是总捕头么?怎的就这智商?侯府相遇之前,当然是不认得,侯府里都相遇了,这不就认得了?”

她本性刻薄,牙尖嘴利地一说,使得众人尽皆笑了起来。

仇江平被这一句话刺得脸色又红又白,怒道:“那个时候,你对这小子可没有好脸色。”

杜月皎哼了一声:“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他是师伯在外头收下的弟子,凭什么要给他好脸色?回到观中,得知他乃是同门师兄,既是同道中人,我何必再给他坏脸色?

“更要因为先前对他不好的事,向他赔罪!”

袁甲叫道:“就算你这几天与他在一起,我昨晚遇到此贼时,乃是夜里。他夜里悄悄离开……”

杜月皎道:“不可能的!”

仇江平道:“这又是为何?”

杜月皎抿了抿嘴儿:“我们昨晚也在一起。”

袁甲道:“那个时候可是三更半夜。”

杜月皎道:“我们三更半夜也在一起。”

仇江平道:“还有谁跟你们在一起?”

杜月皎道:“就我们两个人,当时在荒郊野外,并没有其他人。”

仇江平道:“他也可能是趁杜姑娘你睡着……”

杜月皎道:“我们也没有睡。”

仇江平皱眉道:“你们两个人,三更半夜,在荒郊野外,你们在做什么?”

只见少女脸蛋憋红,忽的脚一跺,羞道:“要你管?”

外头众人哄然大笑,有人叫道:“孤男寡女,三更半夜,还是没人的荒郊野外,也不睡觉,你说他们在做什么?”

笑声愈发的响亮了,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又有人笑道:“他们在打野……那啥呗!”

施禹骏拿着惊堂木乱拍:“肃静!肃静!”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

仇江平一时哑口无言。

施禹骏皱紧眉头,瞪了仇江平一眼,眼看着外头一片喧闹,难以平息,却将师爷唤了过来,低声问道:“你看这案子,如何处理。”

师爷凑过去,道:“老爷,我看六扇门的这些什么人证物证,也不是那么可信。这师皓有救县主之功,小翰山城怎么说,也算一方地主,他又跟崇仙门扯上关系,就凭这点证据……”

施禹骏自是知晓,六扇门这一趟,多半又是在栽赃陷害。

只是过往这样做,被栽赃的多是无力自保的弱者,即便苦主如何喊冤叫屈,也没有用。

不客气地说,这青年如果只是小翰山城的少城主,那冤枉了也就冤枉了,问题都不是太大。

现在一下子扯到崇仙门来,他却不想去跟这样的武林大派作对。

于是,惊堂木一拍:“此案人证物证,暂且不清。来啊,将嫌犯放了,日后若有新证,再行定夺。”

自有衙役上前为师皓松枷。仇江平急道:“大人……”

施禹骏看他一眼:“此案已结,莫要再谈。”他虽不知本地六扇门与这青年有何私仇,却也不愿意莫名其妙地扯入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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