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时，夏天有听到影和人偶将军的对话，明白这里的时间与外面的不同。

影要改写将军的意志。

将军要检测影的意志。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随便打一架，也不至于打了五百年都没分胜负了！

人偶将军也开口：“若是你担心会伤及到影，大可不必，无论胜负如何，都不会有人受伤，我只是要贯彻维护永恒的责任。”

“让我来。”夏天先示意影稍等，而后面向人偶将军，回答道：“我重新回来，不是为了影，而是为了你啊！笨蛋将军！”

一句话，两次触发人偶将军的卡顿：“为了我……？笨蛋将军？”

真正意义上的，改变影对永恒的看法，这是夏天一直在做的事情。

为什么到了人偶将军这里，就变成必须依靠打斗，来强迫她服从呢？

在夏天眼中，人偶将军是有独立意识、独立人格的存在，她应当有自己想法。

她应当像影一样，真正意义上，理解要守护的「永恒」，是怎么样的。

人偶将军茫然的眨眨眼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挨骂，不理解夏天的那句「为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些是资料库中无法搜集到答案，需要她自主来判断的。

还没有判断完，又有源源不断的话语涌入耳蜗。

“说你笨，是因为你与影战斗的理由很离谱！你的程序，真的没有出问题吗？”

“你程序里的永恒，到底怎么定义的？谁来定义的？”

“难道谁赢了你，你就信谁吗？”

“今天影要是赢了你，你就信影认为的永恒，明天璃月的岩王帝君赢了你，你就信那块石头认为的永恒吗？后天也许还有从天空岛下来的，更为强大的存在，你就该信她们了？”

“永恒不永恒的，难道就是看谁的意志强弱？难道不是去看到底哪边更好吗？”

“如果现在比以前更差， 那自当纠正，如果现在比以前更好了，那你的纠正是为了什么？”

“……”

面对夏天的炮语连珠，人偶将军的中枢神经光是能全部接受就很不容易了，哪里顾得过来依次反驳。

更何况，许多内容，根本就无法反驳。

中途，只能咬着牙，像是不认错的小孩，倔强的说出唯一一句：“永恒即是不变。”

【永恒既是不变】。

这就像百度出来的标准答案，但百度的东西，能全信吗？

夏天几乎立刻给予反驳：“那不变的也应该是美好！停住在悲伤中的永恒，有什么意义？”

人偶将军没那么容易被说服：“维护永恒就是我的意义。”

“维护没有意义的东西就没有意义！”

夏天语气越来越重，不是神明，却压制了神明的气势。

“即便今天你赢了，然后呢？你要下令让稻妻继续锁国吗？你要继续执行眼狩令吗？”

“你要让影继续在一心净土中冥想，然后你自己一辈子待在天守阁吗？”

这一问，把人偶将军问住了。

诚然，她从不怀疑自己维护永恒的使命，但也有那么一刻去想过。

如果自己的意志赢过了影的意志，影或许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一心净土，再一次封闭自我。

但自己呢？要做什么？

她被称作人偶，她是执行程序的工具，她本身或许没有好坏的观念。

但拥有自身意识的她，怎么会只是人偶？怎么会只是工具？怎么可能永远都不懂得好坏观念？

这么多年，作为「人」的情感，已经在心中发芽。

她会意识到哪些好，哪些不好……反而是「永恒」的枷锁，束缚了她的想法。

为了维护「永恒」，有些政令，或许无可厚非，可若是平心而论，又怎么会想稻妻陷入恐慌？

她虽是永恒的守护者，但也是代为管理天下的雷电将军啊！

她在见证过眼狩令和锁国令对稻妻的灾害，难道要重蹈覆辙吗？

不知道。

每次遇到这样复杂需要自主思考的问题，她都会拿出一条令自己无可违背的准则。

“我诞生于「守护永恒」的程序，对最初规则的维护，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夏天反驳：“但一切都是会变的。”

人偶将军几乎秒答：“我不会变！”

她不会，会了也不会承认。

夏天举起手指，不信的回怼：“少胡说了！影自闭的五百年，变化最多的就是你！”

“嗯？”人偶将军皱起眉头，不喜欢这个话题。

如果自身改变了，岂不是背叛了最初的永恒？

夏天一步步走进，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透彻。

“如果你还是当初那具守护永恒的工具，又怎么会听我说这么多了？早就一刀劈过来了！”

“我是破坏稻妻永恒的罪魁祸首，如果我死了的话，影大概会因为失去，再一次陷入永恒吧？”

“你也能预想到，不是吗？”

夏天的话语，令人偶将军眼瞳一颤。

“我……”

【杀死夏天】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一闪而过，再也不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