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似乎在向我表达着强烈的意愿,想要「留下来」。”
“我想,之所以有这份怪异,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正在削弱「诅咒」的效果。”
之前,他模糊的说过。
作为坎瑞亚的国民,身中不死的诅咒。
“几百年来,诅咒带来的苦痛依旧每天都在纠缠我,而来到此地,身体却感觉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难道是深渊教团……”派蒙很合理的想到是否有深渊教团在作怪。
被戴因斯雷布否决:“据我所知,深渊教团还尚未拥有实现类似效果的技术……”
转而,看到那些佝偻的丘丘人,有感而问:“你知道为何丘丘人都戴着面具么?”
又自作解答:“因为它们都在回避着自己如今的面貌,害怕着水中的倒影……毕竟那和它们记忆中的自己相比,太过丑陋,也太过绝望了。”
悲伤溢于言表。
果然丘丘人就是坎瑞亚的子民。
“不死诅咒其实……也并非真正永久的「不死」。”
“而是在「磨损」的作用下,灵魂与肉体依旧会被消磨殆尽,哪怕不是以「死亡」这一形式。”
“当那些丘丘人意识到自我的终结将至,似乎会本能地找寻一个安静又黑暗的角落,与几百年来的苦痛道别。”
“而能够削弱诅咒效果的此地,对它们来说一定是最好的灵柩吧。”
他的话语,让夏天和荧陷入沉思。
而不远处传来的铠甲悉索声,让他们必须面对现实。
“……似乎有人不太欢迎我们的到来。”
与那些行将就木的丘丘人一起前行,在跨域一道门扉时,前路被人挡住。
比之前更多的黑蛇骑士,站在丘丘人前身,护送它们进入门扉。
同时,摆出不允许夏天等人靠近的敌意。
但这份敌意和他们的实力,无法阻止夏天等人想要前进探明的决意。
面对曾经的部下,戴因斯雷布展现出了军人的果决,没有丝毫留情的出手,甚至比夏天和荧还要冷酷。
不惜负伤。
或许他已经知道,那些铠甲之下,已经被诅咒的什么都没有了。
清扫完敌人,穿过那道门,没有看到什么深渊教团的秘密。
被黑蛇骑士守护着的……只是一些快要迎来终结的丘丘人。
它们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依偎在角落,默默等待着自己的消失。
这一幕,倒是解决了一直困扰夏天的问题。
丘丘人到底算是什么存在?
他之前有怀疑过,丘丘人可能是受到诅咒的坎瑞亚子民,这种设定在各种电影和小说中,不算稀奇。
可是,每次将丘丘人消灭,过不久又会出现一批新的丘丘人……就好像是永生不灭一样。
现在,总算知道了丘丘人的死亡方式。
就好像是某些动物,会自己寻找自己的坟墓。
“如我先前所说,这就是丘丘人的「结局」,变得老化、畏光,甚至与黑暗逐渐融为一体……即便如此,诅咒依旧继续侵蚀着它们。”
没多久,又是一大批黑蛇骑士赶来,他们的任务似乎就是守护这些接近凋零的丘丘人,让它们可以在安宁中死去。
不过,这次没有向夏天等人发起进攻,原因在于那位铠甲精良、无疑是领导者的骑士在发号施令。
“哈夫丹?”戴因斯雷布这次有仔细的看清楚。
虽然无法窥看容颜,但那身铠甲实在太过熟悉,禁不住喊出了名字。
那名被称作「哈夫丹」的骑士望向戴因斯雷布,用无光的深邃黑洞凝视,低沉着咆哮几声,而后离开了。
“黑蛇骑士……是在守护丘丘人吗?为什么?”
面对派蒙的疑惑,戴因斯雷布没有立刻回答。
“这样吗……若真是如此,那还真令人悲伤啊!”
他望着哈夫丹离开的方向,陷入了自言自语的忧愁中。
许久后,才遗憾的摇头,回答派蒙的问题。
“那是因为,对这些黑蛇骑士而言,他们仅仅是在履行职责……”
“我也是刚刚认出,方才喝退了其他骑士的……是往日宫廷卫队中的年轻精英,其名为哈夫丹……”
“是五百年前的人……”派蒙总是憋不住话,也喜欢抢话。
这次被荧悄悄拉住,让她安静,不要打算戴因斯雷布的回忆。
“我依稀还记得,坎瑞亚灾变当日,身为「末光之剑」的我赶往皇宫之前,嘱托那位名为「哈夫丹」的骑士……”
“「转告所有黑蛇骑士,不论如何,守护好坎瑞亚的人民」……”
“诚然我们有着宫廷卫队的头衔,但面对那种浩劫,王室名流、平民……这些身份都已经失去意义。”
“面对神明之力,大地上只存在坎瑞亚人这一身份。”
“或许在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黑蛇骑士心中,他们依然在为守护坎瑞亚的人民而战……”
“将这座遗迹视为灾难中的坎瑞亚,将那些丘丘人视为正在求助的民众……”
“正如我所听到的,他们口中不断的嘶吼,绝非是对他人的警告……”
“尽管已经很难辨别,但我听得出,那是古坎瑞亚语「快逃」……”
“就算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份意志如此顽强,经历了五百年的时光都未被磨灭……算得上是诞生自绝望的奇迹了吧!”
“……”
戴因斯雷布的话,解答了很多疑问,也诞生了很多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