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尔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人们不是傻子。

回过神来的时候，也能意识到这件事的蹊跷之处。

很多人都猜测，到底是否是枭，独自一人挡住了敌国的千军万马。

并且降下神罚，全灭了敌军。

但是一切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也没人敢说什么。

红龙怔住了：“所以……是我们，误解了他？”

她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罕有的挣扎和痛苦。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因为，她把剑锋，对准了自己的同胞。

对准了自己的上级。

在帝国濒临毁灭之际，把愤怒倾泻到了那个挽救一切的人身上。

“这应该是枭……不，是总司令官的选择。”

老尼尔意味深长说道：“你要知道，这是战争。即便我们最为最终的胜利者，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帝国内部的矛盾愈演愈烈，如果总司令官还活着的话，贵族派会怎么做？狗着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红龙对政治不太敏感，但她也很清楚。

枭的力量，对于帝国内的贵族派来说是毁灭性的。

他能逼着你上缴一次军费。

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

甚至守夜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制裁那些腐朽的贵族。

如果枭不死，那么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贵族派被打压到支离破碎。

“如今的帝国，暂时经不起那样的动乱了，倘若总司令官站出来，背负一切的罪孽，那么鲁恩王国和布伦塔尼亚帝国之间，也会迎来暂时的和平。陛下也会有时间，重新整顿国内的局势，平衡各方势力，回收权力。”

老尼尔停顿了一下：“然而，陛下似乎并不愿意这么做。”

红龙一怔……

“王都那边，在贵族派们刻意的推动和煽动，对总司令官的口诛笔伐已经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惨烈程度，将他视为千古罪人。”

老尼尔说道：“但是，陛下似乎打算，为总司令官平反。”

第112章 诺伦是这么用的！

深夜的时候，女帝终于找到了那个地窟。

荒漠上的夜风是如此的孤寂，她随手把随风摇曳的金色长发扎成一束，然后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指尖亮起金色的烈焰。

焰光照亮了她雪白的军装，以及幽暗的地下通道。

这里还弥漫着那股子血腥味，斑驳的血迹零星的洒落在地上，一直蔓延到很远的地方，然后被呼啸而来的黄沙覆盖。

作为一国之君，她想来都是雷厉风行，可这一次却罕见的犹豫了，她似乎有些不敢走进地窟的黑暗里，每走一步都觉得步伐格外沉重。

最终她默数着自己的心跳，缓慢的走到了地窟的最深处。

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不，那不是血迹。

而是血流成河。

女帝下意识地捂住嘴巴，那双妙曼的暗金色眼瞳剧烈的颤抖，她无法想象到底是多么大的出血量，才能把血堆积在地窟里，仿佛一个血潭。

这么大的出血量，哪怕是她都未必能活得下来。

那鲜红的颜色，仿佛能够刺痛她的眼瞳。

“这就是你所说的，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么？你不痛么？”女帝随手把指尖的金色烈焰扔到血潭里，鲜血被点燃了，迅速蒸发。

然后她又望向那座活人雕塑，伸出素白的手掌，凭空握紧。

咔嚓……

那座活人雕塑，仿佛沙滩上的堡垒一般，无声的坍塌了。

“世界树的力量就是从这里涌出来的吧？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改变了能魔力的流向呢？那个时候是奥古罗拉在身边陪你么？”女帝轻声呢喃，忽然就看到坍塌的灰烬里，似乎有一抹晶莹的红色。

她愣住了，快步踏前，抹去了那些碍事的灰烬。

轰……

那一瞬间，仿佛五雷轰顶。

女帝脸色苍白如纸，睁大的美眸里，满是难以置信。

因为那是一颗鲜红的心脏。

被世界树的能量所烧灼，因此变成了一块块碎裂的晶体。

女帝忽然间，就明白那个少年在这里都做了什么了。

“像这样的祭坛，其实在诺玛平原里还有九百九十八座，每一座祭坛都是瓦勒里乌斯o李锡尼用自己的心脏，炼成的矩阵核心，从而改写了军师的黑魔法矩阵。如果您想要的话，我会帮您把剩下的心脏结晶都找回来。”

一道金光在黑暗里洒落，映出世界树的轮廓，以及树下的守墓人。

女帝沉默了很久，视若珍宝般收起了那些破碎的心脏结晶，捧在怀里。

她没有说话，缓缓的蹲下身，蜷缩在黑暗里。

这一刻，她不再是威严的皇帝，而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女孩。

徒手掏出自己的心脏有多痛，没人知道。

那么，心脏被摘除将近一千次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呢？

“所以，他掏出了一千次心脏都没死，却最终死在了那场神罚里。”

女帝咬着朱唇，原来这一刻她的心痛，跟那个少年承受过的相比，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