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滴，黑3389，小小滴陈国的将领，来墨水县作甚？”赵夜袂接着问道。

“我们接到了上级的通知，墨水县即将发生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黑甲军前来保驾护航......”黑3389目光呆滞地说道：“除此之外，上面没有告诉我们多余的事情。”

赵夜袂挑了挑眉，这跟他想象中的情况大差不离。

按理来说，接下来应该询问他关于宋时归和仪式的事情，不过赵夜袂目睹了这么多次脑袋开花的盛况，已经明白了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榨出最多的情报。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黑甲军在陈国的军队中属于什么编制？一般被派去做什么工作？所有的黑甲军都会饮下妖血吗？”

既然关于这次的事情肯定被下了禁制，那就反其道而行之，问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

虽然也有可能问不到什么，但赵夜袂特地避开了雷区，应该不至于就这么爆头吧？

“黑甲军属于特殊机动部队，我们的工作是......”黑3389的神情扭曲了一瞬，而后才接着说道：“杀人。杀反抗我们的人，杀向我们投降的人，杀一切对王朝不利的人。为了保证对皇帝陛下的绝对忠诚，我们都会饮下虎妖之血，既能提升军队的战斗力，也能让我们更加团结。”

喝妖血保证忠诚？

这是赵夜袂目前为止听到过关于军队建设的最大笑话了。

提升军队凝聚力不靠严明军纪，进行思想建设，树立信仰，反而靠嗑药？

除非这皇帝就是妖皇一类的存在，能够通过位格和血统上的压制形成自上而下的稳固统治，不然赵夜袂实在找不出这么做的理由。

觉得情报已经问的差不多了后，赵夜袂终于来到雷区蹦迪了。

赵夜袂向宋时归招呼了一下，对方明白了什么，走上前来站在了赵夜袂身侧，然后赵夜袂才接着问道：“墨水县里有很多妖魔，你知道吗？”

“我......知道。”黑3389明显挣扎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如此答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清剿它们呢？”赵夜袂一边活动着手指，一边说道：“你们不是陈国的军队吗？保护百姓难道不是你们的职责吗？这些妖魔会吃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黑3389的神情变换数次，最终归于平静：“保护百姓，从来不是黑甲军的职责，我们的任务，只是杀人罢了。而妖魔......”

“——我们又拿它们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可不是属于人类的啊。”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玩家们心里都突了一下。

虽然在前期的任务中，他们早就对妖魔在这个世界占据主流这件事有了心理准备，但之前还能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这也许只是墨水县的个例，而现在，在知道整个世界都是如此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在场的都是守序善良阵营的玩家，虽然这不能证明他们都是好人，但至少在场景中，他们所做的都是维护正义的举动。

而在妖魔作为主流的世界，人类的命运会是如何......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就像这墨水县一般，表面上看起来一片祥和，但实际上则是妖魔的养殖场，这些妖魔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可能不会当众杀人，但指望它们靠自觉放过到嘴的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暗地里，墨水县的失踪案绝对不少，只不过看这官府的样子，怕不是妖魔大人吃完人后还要给它们处理后事，还得好声好气地问妖魔大人吃的开心不开心。

“享受超国民待遇的妖魔，被养殖的人类，真是个有趣的世界啊......”

在分析了至今为止得到的情报后，赵夜袂沉吟了一下，向黑3389问道：

“那你们是接到谁的命令来围堵那边那位小哥的？又是为什么要来围堵他？为了完成仪式吗？”

赵夜袂见黑3389一脸茫然，便指向了在一旁吃瓜的宋时归：“就那边那位。”

“他......”黑3389的眼神变得虚无了起来，仿佛很吃力地思考着：“他，对，我们接到了命令，要来进行收尾工作，因为在杀了他后要举行仪式......这个命令是，是，是......”

黑3389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来，相反，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仿佛他的声带在这一刻开始老化，赵夜袂没有等他继续异变，解除了复苏法术，但黑3389依旧还在抽搐着，有浓重的死气自他的身上翻涌而出。

“我来吧。”

陈霜走上前来，从物品栏中拿出一个锦囊，食指与中指从中捻出点点深红色的粉末，洒在了眼前的黑3389身上，随着咒语的吟诵，黑3389身上便骤然燃起了无形的焰火，将其吞噬殆尽。

有一抹黑烟从火焰中窜了出来，被宋时归随手拦下，又被陈霜封印了起来，虽然之前没合作过，不过玩家都是人精，不需要多言就知道该怎么配合。

这次审讯算得上是成功的了，虽然最后没问出来是谁向黑甲军下了命令，但除此之外的情报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正因如此，玩家们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被养殖的人类，以人类为食的妖魔，还有蛇鼠一窝的官府，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那么腐烂，让人感到毫无希望。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宋时归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直接说道：“你们说吧，我反正只负责动手。”

虽然宋时归对自己的拳头很自信，不过这种复杂的场景显然不是靠一双拳头就能打遍的，所以他将选择交给了看起来更有办法的其他玩家。

赵夜袂看着烧成灰烬的黑3389，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如果说，因为妖魔势力强大，因此只有饮下妖血之人才算献上了投名状，成为了它们的同伙的话，那么墨水县里的绝大部分居民，甚至包括很多官员，都不知道妖魔的存在，因为他们不够格。”

“那位皇帝陛下又是怎么个情况？妖魔？还是依靠妖魔维持统治的皇帝？后者的话，他就这么甘心做妖魔的傀儡？”

赵夜袂微微闭上双眼，片刻后又睁开，看向身边的玩家们，认真地说道：“各位，我有一个建议，很危险，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听我一言？”

“既然官府给不了这里的居民公平，那么就让我们来。”

“走，上任墨水县！”

*

p.s.县长来了，公平就有啦！

发现我接下来八天要写7w字，人麻了（x

第一百零九章 妖！妖！我们都是妖！

墨水县，陈国偏远一小城，离最近的府城也有着数十公里，一无名士豪杰，二无天灵地材，无论是在陈国的政治规划还是行政划分中都可有可无。

古今中外，这种城市都不会少，它们存在唯一的意义便是让版图看起来不是那么空荡荡。

丰年还好，每逢灾年，又或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这种小县城便岌岌可危，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扁舟，只需一点外力便会让其覆灭。

而这种特性也是它之所以被选上的原因之一。

一座远离人境的孤城，就算是什么时候里面的人忽然尽数失踪，消息想要传到府城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只需要稍作操控，这个消息就会被扭曲，用各种鬼怪志异来掩饰真相，很快，后世就只会留下一桩真假难辨的异闻，在古籍中等着后人来发现。

马詹姆，便是墨水县如今的县令。

他原本只是一名小有家产的商贾，而在古代士农工商的体制下，像马詹姆这样的商人，挤破了头也想要加入官僚体制内。

陈国虽然一统天下上千年之久，但正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上千年的时间已经腐化了陈国的根基，卖官鬻爵的行为数不胜数，只不过，得加钱。

对于马詹姆来说，他的那份薄产想要谋求一份满意的官位简直难如登天，最终，他挑选再三，倾家荡产买了墨水县这种偏远县城的县令。

本以为为祸一方，搜刮民膏，作威作福的幸福生活便要从此开始了，但那位将墨水县县令之位卖给他的巡抚却向他赐下了一瓶妖血。

“啧，鱼龙之血早已消耗殆尽，就连龙蛇之血也是如此......那便赐你?疏之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