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天逸集团在法之城内城区的驻地，赵夜袂曾经来过一次，借用了他们的实验室进行情感崩坏试剂的研究。

现在想来，这大概就像用他们的铲子为他们自己掘墓一样，充满了讽刺意味。

至于现在，赵夜袂来这里只是在一切开始前先将这个始作俑者给扬了。

赵月霜虽然还保留着身体，但大剂量的情感抑制试剂以及临时赶工的初号机适配依旧破坏了她的大部分身体机能，虽然都能解决，但这是从赵夜袂的角度出发的。

从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来看，生物脑的破坏几乎是不可逆的，他们可以改装义肢，提取生物脑，但依旧无法治疗生物脑。

也就是说，他们真真切切地杀死了赵月霜。

“先生，关于您朋友的事情，我很抱歉，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

那个被赵夜袂踩在脚下的，是赵夜袂之前听墙角时的那个中年人，此刻他正苦苦哀求着：“先生，您想要什么？法币，还是股权？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

由不得他不害怕，一个小时前，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就冲了进来，从大门一路杀到了总裁办公室，然后顺手就把副总给砍了，拖着他询问关于早上刚刚处理的赵月霜的事情。

可她难道不是今天就被派上蒸汽无限制格斗大赛的赛场作为驾驶员了吗？就算能侥幸活下来，也应该被法之城的人回收吧？

“我不需要你的东西，我的朋友我自己会去救，至于你么......”

赵夜袂抬起头，看向这漫天的飞灰。

这个世界的蒸汽体系很奇怪，修外不修内，对于灵魂力量并不敏锐，如果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世界都没有出现过怪异的话，赵夜袂觉得这群只会夯大力的家伙被弄死是迟早的事情。

男人看不到，但赵夜袂可以看得见。

那漫天的飞灰中，深沉似海的怨念。

它们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无法成形，也就无法凝聚成足以干涉人体的力量，只能日复一日地在这狭小的屋子内回荡，逐渐消亡。

赵夜袂一向乐于助人，所以，他决定给予它们一点小小的帮助。

“你还是跟他们去求情，看看他们会不会原谅你吧。”

话毕，赵夜袂往焚灰室内丢了个一环法术魂灵显形，随后一脚把男人踢向了深处，便转身离开了。

男人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没想到赵夜袂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但当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却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流沙之中，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即使他停止动弹，也依旧越陷越深，浅浅的骨灰仿佛成为了无底洞一般，将他拉扯向了地狱。

很快，他的口鼻便被飞灰所覆盖，衣物，皮肤，仿佛碰上了什么强腐蚀性的液体一般逐渐溶解，但速度并不快，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他甚至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就这么与这漫天飞灰融为一体。

他的魂灵也自躯壳中脱出，最终与那些怨魂汇成一处，只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的未来究竟如何。

.......................................

血汗工厂中枢，柳青青依旧在时刻不停地工作着。

赵夜袂的身形自血汗工厂中浮现，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现在的赵夜袂，看上去平静，但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平静之下是汹涌澎湃的怒浪与狂潮。

“我已经取得蒸汽无限制格斗大赛的胜利了，接下来呢？”

赵夜袂平静地向柳青青问道：“你所说的，第二阶段的交易内容是什么？”

柳青青只是犹豫了一瞬，便正色向赵夜袂说道：“刺杀张怀民，并取回他身上的一件东西。”

“这便是第二阶段的交易内容，时间不限，直到苏公子你有把握战胜他为止，如果苏公子你对他的实力没有具体概念的话，可以想想古仙道的圣境，这里是他的主场，他只会强，不会弱。”

“第一阶段交易的报酬我会让人立刻送过来，您请放心。至于第二阶段的报酬，国师大人暂时还没有告诉我......”

与此同时，赵夜袂接到了第二环任务的提示。

[玩家夜凛已进入第二环任务分支]

[第二环任务：蒸汽黎明]

[任务目标：击杀法之城城主张怀民，并取回连杆]

[备注一：本任务难度极大，请玩家夜凛慎重考虑]

[备注二：接受此任务即默认为加入国师阵营，与十八圣徒阵营声望将锁定为死仇，请玩家夜凛谨慎考虑]

“原来如此。”

赵夜袂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第一阶段的交易是让我明白国师的敌人究竟是谁，并让我明白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以此来让我做出自己的选择么......”

在柳青青紧张的眼神中，赵夜袂说道：“好，这个交易，我接下了。”

[玩家夜凛已接取第二环任务：蒸汽黎明]

[玩家夜凛已加入本世界国师阵营]

[十八圣徒阵营声望锁定为死仇]

还没等柳青青松口气，赵夜袂就紧接着说道：“但，不需要等以后，就在此时，此地，我将击杀张怀民。”

话毕，他将一封信交给了柳青青，并说道：“上面是我需要向国师预支的报酬，同等性质的替代品也可以，你告诉他，他什么时候将东西送过来，就是我们第二次交易开始的时候。”

柳青青接过了信，但还是有些犹豫：“苏公子，您确定吗？张怀民的实力恐怕比您想象的要强得多，他绝对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赵夜袂淡淡地说道：“而且，我同意国师的交易，也不是因为我想要跟他干，只是因为，法之城的这群王八蛋惹怒我了罢了。”

“虽然比烂没什么意义，但比起他们，国师简直就像是白莲花一样。”

“就在刚刚，我有一位朋友因为他们的缘故死去了。”

柳青青一开始就看出赵夜袂的状态不对劲，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重磅的消息，不由得惊呼道：“您的朋友？”

“怎么说呢，死了，但没完全死，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算是社会性死亡了吧。”

赵夜袂耸了耸肩，轻声说道：“但，整件事情最让我感到愤怒的地方并不是她的死。”

“张怀民绝对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不然这只老狐狸不会做这种会激怒我的事情，再不济也会以她为筹码要挟我。也就是说，她的死，虽然有一些巧合因素，但也是一种必然。”

“因为缺少一位司机，所以就剥夺一位司机的人格；因为缺少一位剑客，便剥夺一位剑客的人格。不管是谁，只要有需要，就可以肆意剥夺她们的一切，将她们作为工具来使用......”

“她，她们，只是这块罪恶的土地上的无数被压迫者的缩影之一。就像是无数的人工智能一般，只因有需要，为了满足权贵无休止的欲望，便被剥夺了一切。在更广阔的的地方，依旧有无数我没看见的人正在因为这扭曲的秩序而遭受苦难。”

“我不知道国师在做什么，他又想做什么，但这病态的扭曲的秩序绝对需要被更正。”

赵夜袂低垂眼眸，说道：“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而这个令人作呕的秩序，更会造就无数悲剧。”

他抬起头，看向了柳青青，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刚刚说，交易内容，是刺杀张怀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