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肚子上差点挖穿腹腔的伤口，身上零零散散的伤口加在一起，流血的虚弱与刺激的疼痛让周正开始有些难以忍受。

这样坚持不了多久，周正不论体质多强，也不论体力多足，流血多了就会晕，伤口撕裂的太狠还是会痛。

周正终究不是修行者，身体的极限还在生物之内。

好在躲过了几次王小棉的伏击之后，周正的裤袋里的手机突兀的响起了一阵陌生的声音。

“是王小棉吗？我是许文善……”

正在攻击周正的王小棉顿住了。

因为有之前顿住又突然攻击的经验，这次周正没有放下戒心，而是警惕的看着王小棉，随时做好了闪避逃跑的准备。

许文善的声音继续传出。

“小棉，还记得吗，我说过，你很聪明，很懂事，你这样的孩子，如果放到城市家庭，肯定是被家里的父母捧在手心里爱护的。”

鬼来电BOSS黑色袍子下的血红眼眸慢慢的散开，露出了一对清澈的眼睛。

……

“你是个女人……”

“迟早嫁出去的货……”

“小涛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

有些微的回忆泛了起来，满脑子只是杀戮的王小棉单手盖到了脑袋上。

顿住的鬼来电BOSS又仰头，有些微的呜咽声在周边回荡。

已经成了鬼的王小棉已经记不清很多事儿了，但她还记得自己弟弟出生之后，自己母亲天天跟自己说的话。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只有男人才能当家。

你就是个赔钱货。

可能很多人不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到底有多可怕。

可怕就在于王小棉的母亲，从来都没把自己的女儿当自己人过。

在王小棉的母亲眼里，王小棉迟早是要嫁出去的，迟早是其他家庭的人，所以动轴打骂，好吃的都留给自己人王涛，脏活累活都推给王小棉去做。

甚至为了让弟弟培养狼性，王小棉的母亲还鼓励王涛殴打自己的姐姐。

打的越狠越好。

有不少时候，被殴打后的王小棉疼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但第二天还得早起，给弟弟妈妈做饭。

做不好又是一顿打。

而这一切的物资不均，精神歧视王小棉都忍了下来，并不是王小棉能忍，而是整个村子，所有女孩子的待遇都差不多。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指的从来不止王小棉一个。

所以王小棉认了命，觉得女孩子就该依附在男人身边，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男人要什么就得给什么。

不给就是自己的错，做不到就是自己有问题。

自己这样的赔钱货，还能被家里养着，应该好好感恩。

这样的生活直到许文善的出现才有了改变。

“小棉你还记得吧，我第一次跟你见面，你是和你弟弟来的，我说上课是免费的，你也可以来听，但你说你要干活，就离开了，但是晚上放学的时候，你拿着一个芝麻饼来找我，说想听听城市里面的事儿……”

许文善的说话声音透着一股温柔慈祥。

王小棉又是一阵恍惚。

作为在家里阶级最低的一员，王小棉平日里饭都吃不饱，一块芝麻饼算是王小棉最奢侈的零食，过年才敢吃的东西了。

当时的王小棉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找到了许文善，想听听许文善这位城里人的故事的。

也是在这一刻起，王小棉的人生走到了一个分歧点。

许文善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时候我看你一脸心疼的样子就知道这芝麻饼是你的宝贝了，作为老师，怎么可以拿学生的东西，何况还是学生心爱的东西，然后我拿出了我带来的蔓越莓饼干和牛奶，带着你一起吃，那时候小棉你吃了我一袋饼干，那饼干50块钱一袋的，我当时心痛的想你这么个小家伙身材不高，胃口真好。”

已经是鬼的王小棉发出了吭哧吭哧的笑声。

毫不夸张的说，许文善带着王小棉一起吃的蔓越莓饼干和甜牛奶是王小棉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为此王小棉当时都没把持住，把许文善一袋的饼干都吃了。

吃完之后王小棉颇为不好意思，还说要给钱，许文善拒绝了，再给王小棉讲故事。

与村子里讲的故事不一样，许文善跟王小棉讲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将城市里面的飞机汽车，再讲自己这边作为一个支教来这儿，就是希望启迪民智，让所有人都有接受教育的义务。

王小棉当时问教育有什么用？

王家村没接受教育几百年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许文善告诉王小棉，教育就能让王小棉这样的农村孩子从农村走出去。

而农村外的城市，男女平等。

短短的一夜功夫，王小棉突然发现自己这边认为正确的事儿，村子里奉行了几百年的规矩，其实是不对的。

女人不是拖油瓶，女人不是赔钱货，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女人没理由要比男人差，一定要靠男人生活。

而要做到这一切，就需要教育。

如果没见过光明，或许就能忍受黑暗。

许文善给王小棉撕开了一道透光的窗户，让王小棉见到了光明的世界。

王小棉理所当然的开始产生了希望进入光明世界的想法，于是王小棉每天都尽快干完农活，再跑到许文善面前学习文字，接受教育。

也是与许文善接触多了，王小棉开始厌恶起自己在家庭的地位。

凭什么弟弟总能吃的比自己好？

凭什么妈妈总对弟弟偏心？

凭什么自己付出的最多，弟弟坐享其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