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战神山可从没有下达过要固守温泉关的命令……”

歌果王后呼吸一滞，表情沉暗。

这就是目前战况陷入僵局的症结所在。

实际上，早在第三次希波战争开启的初期，战神山就选定了陆上作战的决战场所，即位于科林斯，地形坎坷的普拉蒂亚地区。

如此一来，虽然雅典沿线，固若金汤，但却会让不少北方城邦空虚，在波斯大军的碾压下，再无还手之力。

另外，几乎所有的希腊城区规划，都是卫城-城区-城墙-农田的由内向外式圈层结构。一旦战火烧到本土，就意味着城外的农田和经济作物受到蹂躏，公民会因为不能务农和经济作物受损而蒙受经济损失。大量的人畜集中在城区容易引发食物与水源污染，进而诱发疾病。

将大部分兵力，抽调到普拉蒂亚地区，稳固住雅典的基盘，更多的风险，则让沿线的城邦承担，这自然会导致意见的分歧。

对此，斯巴达为首的北侧城邦，则主张将防线推进到色萨利城邦所在的谭佩峡谷和后方的温泉关，利用不方便大型军团展开的天险，拒阻敌人，尽可能地保护希腊全境。

比较激进的色萨利甚至扬言，如果战神山联军，不能支持他们抗战，保住城邦恶神庙，他们宁愿投靠波斯人。

对于战略决策的两种意见，让双方对于陆战的布防，持续扯皮。

而萨拉米海战的胜利，则让波斯人转而将进攻的重点，转为陆战，并加快了行军速度。

随着马其顿、色雷斯的陷落，眼见波斯人势如破竹，兵临城下，斯巴达王列奥尼达、马其顿王子亚历山大、以及被迫留在希腊的罗马皇帝凯撒，当机立断，火速联系周边城邦，前往色萨利的谭佩峡谷布防。

结果，虽然阻滞了波斯大军的进攻锋芒，但斯巴达人先斩后奏的做法，却让习惯性发号施令的战神山，为之不满。

如今，雅典的军队迟迟未动，恐怕就有战神山借机削弱和敲打斯巴达的意图。

与此同时，垂暮的老人们，彼此交头接耳，不屑的窃窃私语声，从会场之上传来。

“什么关乎希腊的生死存亡，我看斯巴达人分明是想借雅典的军队，守住自己的地盘！”

“没错，明明按照我们制定的计划就好，斯巴达人偏要自作主张，去守温泉关，既然他们不肯听从战神山的命令，那就必须自己承担后果！”

“的确，前后两次希波战争中，雅典已经为希腊牺牲的够多了！我们没必要为这些蛮子的利益，去派兵支援，毕竟到时候死的，可都是雅典的公民！我们的子嗣血脉！”

“再说了，小小的温泉关而已，我们已经在萨拉米海战重创了波斯人，这次又会和之前的两次希波战争一样，雷声大雨点小，任凭波斯人折腾，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

听到愈发嘈杂不悦的议论，歌果王后听出了这些神血贵族暴露无遗的私心，以及居功自傲的盲目，忍不住开口怒喝。

“诸位！不要将目光局限于战神山，局限于雅典，睁眼看看外面吧，罗马神祖已经陨落，七丘之城差点沦陷，此前居鲁士大帝更是串联了埃及人和匈人，为和希腊全面开战，做足了准备，所以这次希波战争，绝对不同于前两次！

何况，纵然我们打赢了马拉松之战、打赢了萨拉米海战、取得了前两次希波战争的胜利，但却改变不了我们被动的危险处境。波斯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发动战争，不吞并希腊全境，是不会罢休的！

在这关键的时刻，难道你们仍要死守着雅典，不肯为整个希腊的未来，放下自己的骄傲和成见？！”

这有理有据的辩驳，如同一场风暴，吹息了议事厅内的嘈杂，让不少神血贵族，稍稍陷入思考。

然而，一位身披白袍的健壮络腮胡男人zahn起，张开手臂，肃穆沉吟。

“王后陛下，我很能理解您的感受，毕竟，国王列奥尼达亲自带队奔赴前线，足足抽调了300个流淌着神血的王族亲卫，而他们背后是斯巴达300个濒临破碎的家庭！这里不乏您的父兄亲友，为了这场战争，斯巴达人已经倾其所有！”

塞隆？难道，泄露我们行踪的不是这家伙，我真的误会他了吗？

斯巴达王后望着这个迎合她说法的男人，不禁恍惚愣住。

但转瞬，络腮胡男人话锋一转，目光冷肃。

“可一旦调集大军，在温泉关和波斯人开战，又会有多少雅典人，为此丧生！又有多少个家庭，将因此破碎！

斯巴达人的确为战争做出了牺牲，但雅典人牺牲的更多！

战神山要对雅典的公民负责，要对全体希腊人负责！

根据我最近得到的消息，温泉关远不到陷落的地步！

你不能因为担心你的丈夫，担心斯巴达的公民，而让自由的雅典人无辜流血，将整个希腊拉上斯巴达的战车！”

一字一句的诛心之言，再配上塞隆从怀中传递给议事厅众人的前线信报，让原本有些被说动的雅典神血贵族，目光冷寂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传说中的“筑城者”

“你撒谎！这些信报是伪造的！骗子！叛徒！”

歌果意识到中了对方的辩论圈套，激动愤怒之下，当即上前撕抓这位背叛者，一口啐在了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并想要从雅典贵族们的手中抢过情报，以验真伪。

然而，等这位斯巴达王后刚有所行动，门外的神血禁卫便毫不客气地涌入殿内，将她拉开。

络腮胡男人这招以退为进地共情，十分高明，使得歌果先前的一番努力，付诸流水。

这突如其来的倒戈一击，也让雍容镇定的斯巴达王后陷入失态，惹得高高在上的神血贵族们，神色更加冷淡，挥手下令要将两人驱逐出战神山。

“诸位，我还听说，在神祖罗慕路斯陨落之后，虚弱至极的罗马帝国，依旧挡住了波斯帝国的入侵，匈人帝国更是连一群凯尔特蛮子的防线，都没能突破。

难道，这种事情，我们两次击败波斯的雅典人做不到？

说到底，波斯人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的沙堆，经不起俄刻阿诺斯之海的浪涛冲击，他们根本威胁不到希腊的安危。

更何况，埃及人已经倒戈，拉美西斯二世也将不日前来雅典，我们大可以和埃及联合，再采取行动，没必要为列奥尼达这个战争狂的莽撞负责；更没必要以整个希腊的流血牺牲，为斯巴达铸造光辉的功绩！

荣耀应当归于雅典！希腊只会是雅典人的希腊！”

此时，络腮胡男人乘胜追击，一步步瓦解了歌果营造的危机感，让议事厅的神血贵族们，听得十分顺耳，频频点头。

“雅典人，你们可以质疑歌果的初衷，但应该聆听神灵的指引，相信天命的启示。

我来之前，求到了一则关乎雅典未来的德尔菲的神谕：

【七号即将吹响，国度于此降临，橄榄将焚于烈火，灾钟在恸哭中长鸣，不义的，叫他仍旧不义；污秽的，叫他仍旧污秽，审判必将到来，要照个人所行的报应他！】

波斯人会给希腊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你们必须慎重对待这场战争！”

海伦见状当即高举着德尔菲神庙的神谕，急促呼喊。

“德尔菲神谕？呵呵，你们斯巴达人为了拉拢北方诸邦，就是用了这个手段吧？”

佩戴着蛇发女神纹章的老者，不屑冷笑。

“收起这蹩脚的伎俩，奥林匹斯的众神，早就去了罗马的地界，在战神山的圣域，还想用这些陈年旧账，来支使我们？愚蠢！自由的雅典人只会遵循三女神的教诲！”

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秩序与正义女神忒弥斯、大地与复仇女神美杜莎，三尊光轮转动的百米大理石雕塑，围绕着会场矗立，将处于焦点的老人，映衬出凛然的威势和高傲。

“诸位，你们应该很清楚，自古以来，斯巴达便是雅典坚定的盟友。

我们斯巴达人的先祖大力神赫拉克勒斯，蒙受过智慧女神雅典娜的指引，打破桎梏，和雅典那位国王陛下结为密友；我的兄长卡斯托耳和波鲁克斯，也曾有幸成为女神麾下的斗士，守护圣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