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产生了第二个设想。”

金丝雀叹了口气。

尽管设想的有些疯狂，但——在神魔的世界中，人类能够等同并超越神魔的，唯有思考。

“假设——封闭世界中，并不是社会呢？”

社会，是人与人所构建的，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何为人类？

人类，即自我，反乌托邦中的人类没有自我，那么算的上是人类吗？

啊……如果是正常出生的人类，未来注定会有自我，将原本应有的东西被夺走，因为封闭世界失去自我的话，那自然是反乌托邦。

但——

金丝雀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有着黯淡。

“在这个箱庭，所有的存在都有着灵格，但西区中的人类并没有灵格——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封闭世界’的问题，将一切都推给了未解开的‘魔王’真相，可……换种想法。”

“并非是被剥夺了获得自我的可能性，而是箱庭看来一开始就没有那种可能性。

只有单独的个体才会有灵格的存在，如同分身，化身，从一开始就没有灵格——他们与整个封闭世界共享灵格。

这样考虑的话！”

没错，反乌托邦便不成立了，因为至始至终，在封闭世界中——只存在一个个体。

“由亚当，以及其肋骨夏娃所诞生的种族——在这西区的数千年中，封闭世界的扩张，封闭世界的载体，正是西区中的‘人类’。”

——并非是将现有的人类剥夺了获得思想自由的可能性，而是从一开始，创造了没有获得自由的人类。

如果，亚当和夏娃，不吃下生命之果的话——这种可能性的体现。

耶稣哈哈一笑，拍着王座的扶手。

“已经看透到这一步了吗？”

“没错，吾正是要否定旧的人类……”

“并不是这样吧！不要在这个时候还想要隐瞒了吧！”

金丝雀叹了口气，指出了一点问题。

“神灵创造新人类以替代旧人类？并不是这样吧？”

“或许，从一开始是借助了亚当和夏娃的机制与传承，但其本质是不同的。”

“神造之子，是有灵格的，而西区中的人类——没有。”

“没有灵格的存在，是没办法活下去的，所以，他们不是新人类。”

他们，其内核甚至连人类都不是。

从一开始，就是名为‘耶稣’的存在，将自己灵格的一部分制造成‘人类’的样子，无知觉的活动在封闭世界中。

封闭世界的扩张，有着无数神群的牺牲吧？但从一开始，封闭世界的内部就不存在受害者。

因为——封闭世界的制造者和居民为同一人，并且，只存在一人。

耶稣故作豪爽的笑容微微僵住，他摇了摇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金丝雀，已经成长到这一步了啊！】

他闭上了眼睛，面上带着几分自豪，带着几分欣喜。

往事——是啊！

人类因为神灵干涉而产生的堕性，是无穷无尽的。

至今为止，人类史的转折和发展，没有不包含神灵的意志在内的。

但——只要截断人类与神灵的两极，将人类与神灵分离，这样的堕性也不过是无源之水。

然而——没道理神灵大意产生的错误，需要人类来承担结果。

所以，由自己背负就好。

最初，以封闭世界，将这份人类的惰性截下来，将自身化为人类，注入到人类化的自己体内。

做得到吗？当然——在外界，降天为人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以二位数的灵格，哪怕直接将自身的人类化身遍布整个西区，也不是难事。

所以，最初的封闭世界，发展的才缓慢。

以自身的灵格，承受人类的惰性，那并不是一段友好的经历。

西区中的社会形态，不过是模拟人类的社会，是将人类的堕性导入自身的仪式。

人类史数千年积蓄的惰性，在封闭世界数千年的消磨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

那就是——金丝雀。

从无中诞生的有，封闭世界中唯一的特异，与惰性之中取回自我的人类。

所以——是时候了。

以封闭世界分割人类与神灵，将清彻的未来留给人类。

从一开始，封闭世界就不是圈养人类的机制，而是将神明与人类分隔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