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畏蹲下身子，把倒在地上的女孩小心扶起，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阿琴捂着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突然遇上这样可怕的事情，内心早就被吓坏了，之前是被人用刀抵着不敢出声，现在被人救了，那些情绪才一股脑地爆发出来。
“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太便宜你。”林水天看了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心里想起了自己以前在避难所里遇见的那些可怜女人，眼神越加冷冽，手上用力，把这个男人重重地甩在地上。
男人的额头碰到坚硬的地面，在地上擦出一道刺目的血痕来。他感觉自己脑子里的东西仿佛在震荡一样，眼前发黑，努力曲起身子，手指摸着自己的喉咙，不住地咳嗽。某个微微偏头的瞬间，他突然看见了那把掉在不远处的匕首，眼底猛地浮起一丝怨毒之色。
男人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冷不丁地向前一窜，右手一把捞起匕首。他忍着身上的疼痛，回过身站起来，一脸凶恶地骂道：“多管闲事的……”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眼前根本就没有人在，不仅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年轻男人不见了，就连那个差点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怯弱女孩也不见了，整条昏暗的小巷子里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里。
鲜红的血液从男人的额头流淌而下，落在地面，发出“滴答”的响声。微风吹过巷子，让人身体发冷。
男人握着匕首，满眼的难以置信，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又抬头看了看头顶。
“妈的，人呢？难道老子刚才碰到鬼了吗？”
话音刚落，男人就听到自己身后有脚步声一拖一拉地响起，还配着一阵低低的喘息声，诡异至极。
男人立刻转过身去，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慢慢接近自己。
“谁！？”男人拿匕首指着影子，大声问道。
黑影并没有说话，保持着拖拖拉拉的走路姿势，一步一步地走近。
终于，男人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了影子，那是一个满身血污的人，他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状，失声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又爬回来了！”
那人的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恨意。
“找你索命！！”
“你不要过来！”
男人色厉内荏地骂道。
“给老子滚开！”
那人的脸上露出一个可怖的怪笑，依旧步步紧逼。
男人后退一步，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也响起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他回头去看一眼，心胆俱寒。
身后同样站着五六个黑影，每一张布满血污的脸，他都认得。
“提督，他怎么了？”可畏看见不远处的男人一边后退，一边胡乱地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嘴里还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疯了。”林水天的眼里毫无怜悯。“我倒是没想到，他以前还杀过那么多人。”
“疯了？”可畏微怔。
“嗯。”林水天点点头，低声说道。“中了幻境，让他自己等死吧。”
可畏恍然大悟，她自然知道自己提督有幻境能力。虽然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但在城市中，他如果是自杀的总是会少些麻烦。
“提督，你刚才好像动怒了？”可畏好奇地问道。
“是有一点。”林水天看了一眼哭得已经没那么厉害的阿琴，她的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两只手上也有一些可见的擦伤，低声说道。“他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可畏没有多问什么，过去轻轻拍了拍阿琴的肩膀。“没事了。”
阿琴抽噎了两下，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朝着两个救命恩人勉强笑了一下：“谢，谢谢你们……”
“我认得你。”林水天脸色放柔和。“你在酒店工作是吧？”
阿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可畏笑着翻译了一遍。
“是，是的。”阿琴点点头，没想到这个客人还会记得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服务员。
“你这么晚了才下班吗？现在城里流浪汉这么多，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可是很危险的。”林水天问道。
“我，我住得比较远……”阿琴嗫嚅地说道。
“很远吗？怎么不坐车回去？”林水天诧异。
“我想……省点钱……”阿琴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地回答。“这么晚……也没有公交车了……”
林水天和可畏对视一眼，都有些沉默。
阿琴蹲下去，把那个落在地上的袋子捡起来，有两个饭盒里的饭都洒出来了，阿琴有些心疼地把外面那些脏了的米饭丢掉。
“这些就都不要了吧。”可畏轻声说道。
“没关系，是干净的，还可以吃。”阿琴把饭盒收拾好，抱着袋子站起来，有些不安地看着远处的那个男人。“他……”
“不用担心，他以后不会出现了。”可畏摇摇头。
阿琴似懂非懂。
“走吧。”林水天和可畏转身朝着巷口走去。阿琴愣了愣，抱着怀里的大袋子连忙跟上。
走了十几步，阿琴听到身后突然传来那个男人痛苦的叫声，她心里一跳。
“不要回头看。”可畏的听力更灵敏，她听到了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
陷入幻境的人如果认为幻境是真的，那幻境就是真的。
阿琴咬住嘴唇，低着头快步往前走。一直到走出了小巷，来到空旷的大街上，看见零星的几个路人，她才安心了一点。
“你的衣服破了。”林水天看着她说道。
阿琴迷茫，可畏笑着指了指她的背后，阿琴伸手去摸，“啊”地叫了一声，脸红了起来。
她的身材其实有些单薄瘦弱了，年纪不够，身子还没有长开。林水天摇摇头，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给你先穿着。”
阿琴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你是从苏州城逃难过来的吧？”林水天问道。
“是，是的。”阿琴眼神黯然。
“家里其他人呢？”
“只有几个妹妹了……”
“你住在哪里？”林水天看着街边躺着的那些个流浪汉，觉得这座城市的治安真是不行。
“啊，啊？”阿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