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道破风之声,天丛云剑的虚影被少女御馔津紧握在手中,势如破竹般向玛修斩却。
光影纷乱的剑锋与盾牌激烈碰撞,火光向四周溅射,玛修将盾牌砸在地面上,以身躯支起盾牌才并未被击倒在地,却依旧向后退了数步。
地面被盾牌划开一道痕迹,少女御馔津不依不饶的追击,一剑又一剑,与其说劈斩不妨形容为碾压更为恰当,毫无技巧,甚至也不绕后,感觉比起击败对手,她更想劈碎眼前的这面盾牌。
接连承受难以言喻的打击,玛修回头望向藤丸立香一眼,她的手臂早已发麻,却不能弃掉这面盾牌,若是她松手,想要再度拿起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只有唯一一次支撑的机会。
“你的顽固毫无意义,在神的惩戒下倒不如放弃抵抗,或许能死的更干脆一些,你连向我发起反击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何继续存在的意义?”
分明是「一矢·封魔」的作用,可少女御馔津却称其为对方的懦弱,以心灵的压迫不断刺激玛修,又道:“呵呵,是不是感觉四肢无力连同盾牌都变得沉重?归根结底人类始终不过是人类,妄图反抗神的权威本就是最大的愚蠢,站在神的面前,你们连仰望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说罢,少女御馔津向后一跃,退出一段距离,手中紧握的天丛云剑虚影,也逐渐变幻为一枚勾玉的形状。
——八咫琼勾玉(虚影)!
以肉眼无法识别的速度,这枚勾玉化作剧烈的冲击震荡在盾牌中央,彻底将玛修击倒在地。
手臂被震得发麻,连抬起来都成为一件艰难的事情,玛修勉强爬起身来,她半跪在地面,盾牌依旧在她手中,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她举起。
少女御馔津的指尖闪烁光芒,她向玛修的位置遥遥一指,分明未有弓弦,却有一支箭矢射出。
若是击中,必将使其毙命,而这支箭矢毫无疑问瞄准的便是玛修(前方一米处的那块空地边缘)。
“人类是无法战胜神明的,这条定律古往今来便已存在,以人之躯反抗神明,必先做好赴死的决意。”
若是连面对她都产生了畏惧,往后的旅程又何来胜利这一说?仅此而已,那便无需继续走下去了,少女御馔津默然的注视向眼前的两人……
……两人吗?
当玛修倒地后,少女御馔津准备判定结果前,藤丸立香终于冲了过来,身为人类不甘于“仅此而已”的觉悟,以及不能忍受同伴死在她之前的念想。
“可你什么也无法做到……”
少女御馔津如此宣判着。
——叮铃铃。
那是一阵轻灵的脆响,在这混乱的场地却显得尤为清晰,藤丸立香拿着稻荷神御馔津给予的铃铛站在玛修身前,望向对面的少女御馔津的表情倔强。
恍——!
铃铛内蕴含的神力爆发,化作屏障护佑在藤丸立香的面前,直抵那一支箭矢且毫不撼动。
以未来稻荷神御馔津的防护。
制衡过去少女御馔津的攻击。
“用着‘我’的东西却反抗我的力量,简直令人意想不到,我竟然也有被‘我’背刺的那一天,呵哈哈……”
见状,少女御馔津再也忍不住,以手扶额的笑出了声,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承认好了,胆敢站在神之御座前方,迦勒底的旅者啊,最后的御主,藤丸立香,我认可你的资格,能够直视向化身神明的我的人类可不多了。”
“然而,资格却不等于能力,连我这一重试炼都无法跃过的你,是不可能拯救已然烧却的人理!”
少女御馔津直言不违道。
“……嘁!”
藤丸立香攥紧拳头。
“兴许只是些闲话,但看在你们还有些能耐的份上,我便与你们说吧,这件事恐怕往后的‘我’直到最后也不会告诉你们,我可太了解‘我’了。”
幻光重新涌现至她的手中,少女御馔津端起天丛云剑虚影,继续道:“有关于附身在玛修身上的那骑从者的真名,既然知晓我有类似「千里眼」的能力,恐怕你们肯定问过那位‘我’,想要得知那骑从者的真名,但最后却是被拒绝了吧?”
“是了,就算现在的我,也不是很想告诉你们,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没有往下继续探索旅程的可能,告诉你们也无妨,就当是对你们最后的慈悲吧。”
当藤丸立香站在少女御馔津身前,她便知晓对方的成长可观,既然已有资格,足以承担拯救人理的义务。
少女御馔津扬起手中的剑,对准藤丸立香及其背后的玛修,出声说道:“寻求圣杯而得其归者,纯白与无垢的圣人,所属圆桌骑士之一,端坐于灾厄之席,汝之真名为‘加拉哈德’!”
第322节 第三百二十一章冠位的Assassin
与此同时,冬木大桥……
横跨未远川的河流,连接深山町与新都的桥梁,深夜已至,因此四下无人,连同来往的车辆也是稀少,唯有一片灯火阑珊映照出一人观海的背影。
稻荷神御馔津双手撑在护栏旁边,眺望城市的两侧,城市被划分成两处战场,深山町的圣杯战争从者争斗,新都的郊外,迦勒底的旅客也在拼死抗争,抗争身处于这个时代的“神明”。
当深山町的战斗结束后,圣杯战争将分晓出胜负,圣杯显现后那一瞬间,特异点便迎来终结。
是了,唯有“终结”。
并非“改变”或者“新生”。
而是被一刀斩断的“终结”。
她从一开始便知道的,以圣杯祈愿时间能够逆流至七个昼夜以前,确实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
可“办法”并不等同于“成功”。
逆转错误的过去,理应诞生正确的未来才对,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吧,但若是如此世界将彻底乱套。
过去与未来并非为一条平坦的线,宛若脚下奔流不息的川河,亦或者郊外枝繁叶茂的树木,它的分支难以数计的众多,却又有一个统称名为人类史。
人类史存在“人理奠基”,即自我保护的装置,固定人类史走向的事件或事物,防止因干扰而出现混乱。
因此,即使改变了过去,在人理奠基的存在固定,未来依旧不会有任何变化,事件一旦发生即是绝对的,想要改变结果,首先需要粉碎掉人理奠基。
发生于人类史上,破坏人理奠基的异常区域即是“特异点”,也就是间桐雁夜至今所实现的那一步骤。
然而,特异点的存在终究只是个异常的区域罢了,倘若将“所罗门”引爆的特异点比喻为污垢,那么间桐雁夜所做到的,不过是片尘埃落在衣服上。
只需随手一拍,便会消失不见,人类所做的一切终究不过是场徒劳,这一块石子落入川河内甚至无法溅起涟漪,待圣杯显现的那一刻,即是特异点的消逝之时,从一开始便不曾存在“成功”的可能性。
就算将这个世界摧毁,待那一刻迎来的时候,依旧会被全盘否定,“错误”的终究不过是“错误”的。
换句话说……
此处的特异点,就算迦勒底的众人将其忽略,也不会对她们的旅程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
它,微不足道。
待这一阵风吹过后,御馔津转身向桥的另一端而去,她漫无目的的游历这座熟悉且陌生的城市,等待此间特异点的终结,曾经的她走过这座城市的所有角落,十年后却又变了模样。
如今重回这里唯有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