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夯货!”贾珍揉了揉肩膀,回头见身边只银蝶、可人和晴雯三人在,因问道:“其他人呢?”
晴雯笑道:“二姐和三姐陪太太试穿凤冠霞帔了!”
贾珍哑然:“她挺着那么个肚子,怎么方便?”银蝶乖巧的给他倒了茶,“即便不穿,看一下也是好的!”
可人轻轻的捶着贾珍的肩背,“如今太太可是正经的一品夫人了。”
“那你们怎么不去看那一看?”贾珍一边搂一个,只把晴雯看的翻白眼。
银蝶撅着嘴,眼睛里满是艳羡,口上却说:“我们不是得陪您吗?”
贾珍呵呵一笑,“有你们陪我,本老爷上辈子肯定是一个好人。”
可人一双小手轻轻的捶着贾珍的肩背。舒服的让贾珍呻吟的叫出声来,可人脸薄,羞得掩面而逃。
银蝶看着离去的可人,口中嘟囔道:“这几天可人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贾珍不以为意,“也许是生意上的事情,等会儿我劝劝她不要这么劳神费力的,本老爷的女人只负责貌美如花便好了,赚钱只是次要的。”眼睛看着晴雯,晴雯羞红了脸,啐道:“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就一个奴才,又不貌美如花。”
贾珍也不计较晴雯没上没下的给他脸色看,笑道:“你这脾气可不是一个丫头能有的。好在本老爷就是喜欢你这样。”
虽然晴雯自己也知道跑不出贾珍的魔掌,但当着外人的面被调戏,脸上羞的像火烧一样,她跺脚道:“要死了,你去跟尤老三说去!”贾珍哈哈大笑:“你们两都一样!”
银蝶看着贾珍和晴雯打情骂俏,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温柔的为贾珍捏着肩膀,嘴上却不饶人:“老爷,您太纵着她们了。”贾珍道:“你们都还小,是我太自私了,将你们拘在我跟前,委屈你们了。如果还要管着你们不许这样不能那样,还有什么意思?大家都轻松愉悦才像一个家!”
银蝶眼睛里冒出小星星,晴雯却撇撇嘴小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银蝶扬手就要打过去,贾珍赶紧上前抱住她,“你打她做什么?仔细你的手。”银蝶瞪了晴雯一眼,“再不教训,这丫头就要上天了。”贾珍搂着她,向晴雯使眼色,“你去西府瞧瞧,怎么还没把大小姐接回来!”晴雯红晕未退,连忙出去了。
银蝶腻在贾珍怀里,幽幽问道:“老爷,您这样惯着她们,是不是因为她们长得好看?”贾珍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他们虽然长的好一点,但还是比不上你,你在我心里仅次于夫人,我可是一直惯着你的。比方说……”他凑过去咬着银蝶的耳朵。银蝶受不了痒,身子扭动着,把贾珍撩出火来。贾珍刚想作恶,银蝶却挣脱开,想起一件事来,“老爷,您是不是应该去玄真观告诉老太爷一声?”
贾珍愣了一下,不得不压住四处乱窜的火苗,“还是银蝶想得周到,不枉老爷我疼你!”说完,急命来顺:“赶快备马,跟我去玄真观!”
且不说宁府内如何,贾蓉禀告了那边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又转到凤姐的抱厦,略犹豫了一下,方才进去。
凤姐正和几个婆子媳妇说话,见贾蓉来了,便打发她们走了。
贾蓉笑道:“给婶子请安!”
凤姐坐炕上将一个漆红的匣子交与平儿仔细收了,啐道:“少给我来这套!什么事情劳动你蓉大爷亲自来跑一趟?”
贾蓉凑上前,在炕沿边半跪道:“宫里来了旨意,给我父亲晋爵升官,如今已是一品的神威将军、金吾卫中营副将了。我父亲吩咐我过来禀告老太太、太爷和太太们知道,顺便将我小姑姑请回家去。”
凤姐讶然变色,问道:“你父亲做什么好事了?”
贾蓉只嬉笑不说话。一边的平儿笑骂道:“该你说的怎么又不说了?你也想学外边说书的,要留个扣子,等着我们奶奶给你赏钱不成?”
凤姐竖起俏眉,骂道:“赏钱没有,巴掌倒有两个!还不快说?”
贾蓉慌忙把贾珍在南城设了一个交易所的事情说了,“我父亲还说,今后咱们两府里都是一样的爵位了。”
凤姐皱了皱眉,珍大哥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爵位还是小事,任他爵位再高,在老太太跟前也只是孙子辈的,尤可虑的是珍大哥哥的心思越发和这边生分了。以前尚有尤氏婆媳经常往来,而今尤氏有孕,几个月都在养胎,只有蓉儿媳妇还隔三差五的找自己说话。只是这些天秦氏也没来,要不是四姑娘还住在这边,真个成两家子不相往来的了。想及于此,她不由得叹口气,要不是大老爷当初,也不及于此。
凤姐展颜笑道:“这是好事啊!说不得你是来请四姑娘回家的?”
贾蓉点头道:“我父亲是这么吩咐的。劳烦婶子让平儿姐姐到里边通报一声,我就不进去了,这里和婶子说说话。”
凤姐向平儿道:“你去大奶奶屋里把四姑娘带来。”平儿领了命,自去了。
凤姐见平儿走了,才道:“这里没人了,你有话快说!”
贾蓉猜度平儿走远,立刻跪倒哭诉道:“婶子,你救我一救!”
凤姐慌得起身扯起贾蓉,骂道:“不成器的东西,你有事找你老子、你娘去,求我这里算什么事?”
贾蓉膝行几步,抱住凤姐的腿,“婶子,你不救我的话,这会我肯定活不成了!”
凤姐柳眉倒竖,想要一脚踢开他,只是他力气太大一时施展不开,不由得柔声道:“好了,你既然求到婶子我了,我就发一次善心,说吧,什么事情把你唬成这个样子?”
贾蓉磕磕巴巴的把先前和可卿吵嘴的事情说了,凤姐顿时火冒三丈,上前就打了贾蓉一嘴巴子,“扯你娘的骚,我什么时候说你父亲和你媳妇不干不净了?这岂是能闹着玩的?”贾蓉不敢还嘴,只是磕头求她。
凤姐哼了一声,叠声问道:“过了这么久才告诉我?你父亲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贾蓉忙回道:“婶子,都是侄儿当时猪油蒙了心,胡乱说的。我那媳妇是个嘴紧的,这种事情就烂在心里了,绝不至于多嘴,将麻烦往自个身上揽。”
凤姐怒道:“那你刚才说的什么?是寻老娘开心么?”说完又要打人。
贾蓉流着眼泪告饶道:“好婶子,你听我说,本来这件事已经过去,我就当没发生过。只是昨儿我在咱们园子里听得两婆子嚼舌根,唬的我魂飞魄散。定是我和可卿吵嘴的时候被谁听了去。亏得我父亲近来忙,顾不上这些。但要传到他那里,我就活不成了!”
凤姐沉吟半晌,看着贾蓉道:“你跟婶子说实话,你媳妇到底有没有和珍大哥哥不清不楚?”
贾蓉摇头道:“开始我还怀疑,但从那次以后,我就让人盯着她,实在没有发现啊!”
凤姐指着贾蓉骂道:“没用的东西,自己媳妇都管不住。”她坐到炕上,“你想怎么办?”
贾蓉哀求道:“侄儿实在没有法子,想讨婶子一个主意。”
凤姐想了想,珍大哥哥还不知道,事情尚且可以挽救。但随即她冷笑一声,珍大哥和蓉儿媳妇定然做下了丑事,只是遮掩的好罢了。他们能瞒得过别人,怎么能瞒得过我?以我的手段,平息这件事也很简单,将那些丫头婆子打死卖掉也就结了,谁还能翻了天不成?但我为什么要插手?他们乱就让他们乱去,还巴不得他们越乱越好呢!我只在岸上看好戏。
“这也值当你到我这里求救?既然你媳妇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那你怕什么?即便珍大哥哥那里,也不会将你如何的。”
贾蓉只顾哀求,惹得凤姐火大,“你将这件事告诉你媳妇,她自会知道怎么做,还用得着你这么担心?”
贾蓉一时转不过弯来:“告诉她?”
凤姐哂笑道:“如今你媳妇管家,随便找个由头把那些人撵了出去,况且,你父亲和你媳妇真个儿是清白的?你正好借机会看清楚瞧明白!”
贾蓉内心很恐惧,虽然他也有过愤怒与不甘,但全部泯灭在贾珍的阴影里,他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去想,只能装作不知道。他彷徨无措,就是下不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