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1 / 2)

"送人?送什么人?"贾珍早将那日喝酒的事情忘一边了。他皱了皱眉,出了鸳鸯厅往外走。

尤氏打着牌,听说薛家送人来,贾珍就急匆匆走了,略一想,觉得不对劲,"平白无故的,那薛蟠送人做什么呢?"

那一桌的晴雯也道:"听说那薛蟠可不是一个好人,他会送什么人来?我们得去看看!"

于是大家都不打牌了,齐齐随着贾珍出去。

到了门口,那嬷嬷没想到贾珍会自己出来,忙拉着香菱行礼。

贾珍一眼瞧见香菱眉间的美人痣,就明白了缘故。只这么多天过去,他以为薛蟠就这么混赖过去了。

"是你们大爷叫送来的?"

那嬷嬷笑道:"是咱们太太命送过来的。"

"咦,好漂亮的丫头啊!"晴雯从门内闪出来,径直上前拉着香菱的手,上下打量:头上挽着双鬟髻,淡藕色的小袄,佛青交领比肩外袍,双目低垂,神态含羞。

"你叫什么名字?"

"香菱。"

"你多大了?"

"我不记得了。"

晴雯面上一滞,随即笑道:"看样子和我差不多大呢!"

这时三姐也跑了出来,看到香菱,大声赞道:"你比晴雯漂亮多了!"

晴雯瞪了她一眼,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又看向贾珍,贾珍正瞧着香菱愣神。于是三姐麻利的接过香菱的包袱,晴雯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朝里面走。

"香菱,我叫晴雯,她叫尤老三,咱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

"呃,你们怎么……"贾珍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收香菱呢。

三姐笑道:"老爷,你还舍得还回去不成?"

一句话竟噎的贾珍无言以对。

当然舍不得!何况香菱那模样还有些可卿的品格。

贾珍看着晴雯、三姐将香菱带回家,面上多少有些窘迫。他轻咳一声,对那嬷嬷道:"还请嬷嬷回报姨妈,贾珍在这里多谢她的美意。"说完躬身拱手。

那嬷嬷微微侧身,福道:"我们太太交代,自古人无信不立,咱家大爷既然立了局,自然应该愿赌服输。只是迟了数日,还请大爷不要介意为是。"

贾珍摆摆手,又听那嬷嬷道:"我们太太还说,如今咱们两家相隔不远,若大爷有闲暇的时候,可以去那边走走。"说完,那嬷嬷就离开了。

只这话让贾珍有些疑惑。那梨香院里薛蟠整日不在家,平时只有薛姨妈和宝钗等内眷在,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合适去?薛姨妈也是个精明的,这么说必定会有她的缘故,是她看上自己了?或是想让宝钗给自己做小?绝无可能嘛!

贾珍把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赶出脑外,又是请他吃酒,又巴巴的投他所好,把一个娇滴滴的美女送来,明显有所图谋。想到他家是皇商,估计是些生意上的事情。

"必须去探探究竟,但直接去又好像不妥。"贾珍心中计较已定,回头吩咐小厮,"你告诉太太,让她好生安置那香菱,我去那边瞧瞧惜春。"

他沿小巷走出去,转角过了贾赦院的黑油大门,从东角门进了荣府内。

荣府的下人见贾珍过来,都有些惊奇的看着他。

贾珍逮着一个小厮问:"知道四姑娘在哪?"

那小厮摇头道:"小的不知道内宅的事情。"贾珍往里走几步,"我知道你不知道。快去通报!"

贾珍穿仪门,过穿堂,先去老太太院内请安。他从鸳鸯处打听惜春所在。鸳鸯笑道:"宝二爷和姑娘们都在大奶奶那玩呢。珍大爷又不是外人,你自个去就是了。"于是贾珍从贾母后院过穿堂,一条南北宽夹道,北边就是凤姐院子,再往前走,过西角门,便是李纨的住所。

可巧在西角门的廊上,一拐角,迎面撞上一个人来。贾珍急忙避让,但对面那人却避让不及,两人竟然撞到了一起。

贾珍下意识的扶着怀中人,柔软的身躯,透着一股清香,定睛一看,却是李纨。

"苦也!"贾珍赶紧托起她的柔软细腻的手,连退好几步,深深作揖道:"贾珍无礼冲撞了弟妹,在这里赔罪了。"

李纨捂住胸口,一张精致的小脸吓得煞白,自丈夫去世多少年了,一直谨守贞洁的她居然被一个男子抱住了,强烈的男子气息让她双腿发软,久违的温暖不由得让她想起丈夫的怀抱。直到贾珍躬身赔礼,李纨才回过神来,脸上腾的泛起羞红,惊慌的回道:"不怪大哥哥,都是我一时失神的缘故。"说完,便匆匆的和她丫鬟素云离开了。

贾珍本想问她惜春还在不在她那里,却不好再问,更不好再去。

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刚才还抱过人家,手有余香。

贾珍悻悻的往里走,还是直接去梨香院吧!

梨香院在荣府东北角上,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刚至院门,先前送香菱的嬷嬷便瞧见了贾珍。她笑着往里让,"东府里珍大爷来了!"

贾珍只站在院中,并不往里走,他高声道:"薛蟠兄弟在家吗?"

不久,从里面走出一个丫鬟,笑着对贾珍道:"我们大爷出去了。太太请珍大爷里边坐。"

贾珍犹豫了一会,暗想是福是祸终需见见正主。他上前掀帘走了进去。里间陈设华贵,一应家私朱红彩漆,都照依官司里的样范。

只见一名妇人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下从里出来。她头戴凤钗珠翠,身穿藏青色对襟褙子,淡青色长裙,虽不甚装饰,但也看得出端庄貌美,与宝钗有八九分相似。这便是薛姨妈了,由于保养得法,皮肤细嫩,咋看之下,还以为是个二三十岁的风韵少妇。要知道她与贾珍年岁大不多少,辈分却高上一辈。 

贾珍不敢乱看,忙低头行礼:"见过姨妈。不知薛蟠兄弟不在,实在有些唐突了。"心中却泛过涟漪,看着好年轻啊!

薛姨妈教同喜拿来软垫,让贾珍坐了。"难得珍哥儿来。平日里他总是和我说起,珍哥儿如何如何,对你甚是佩服。今儿偏我那孽障不在,否则,定然欢喜不已。"

贾珍撇撇嘴,那薛蟠嘴里跑火车,有哪一句信得?今日之事,定然是眼前这位一手操办,或许薛蟠还不知道香菱已经送到我府上了。他谨慎道:"薛兄弟性子爽利,我与他一见如故,便如多年老友一般。"

薛姨妈笑道:"蟠儿是个不成器的,有你这样的兄弟帮衬着,少闯些祸,是他的福气。"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衬他来着?或许这就是她的真意吧!

贾珍低头,无意间瞟见前边一双大红的绣鞋。真是人老心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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