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莫顺之愣了片刻，笑道：“是不是你家老爷看上了他的女儿？人家不肯便跑了？老顾，你们老爷不厚道啊！”说的连旁边的亲兵都笑了。

顾管家跺了脚：“莫将军，我和你说实话。那罗兹祥手里有一个账本，上面记载了我们顾家和各家私底下的勾当，连带你外祖也名列其中。我们老爷就是让他交出账本，不了他早已勾结外人，打伤我们的人连夜跑出城了。兹事体大，我们老爷叫莫将军务必慎重对待，一旦账本落入外人之手，咱们顷刻间便有大祸临头。”

莫游击听得如此严重，忙喝问道：“那罗家父女从哪里跑掉的？”

顾管家羞恼神色一闪而过，回答道：“他们家就住胥门内道前街，肯定是从胥门跑调的。那罗香玉是弱智女流，一定跑不快。”

莫游击又喝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跑的？”

顾管家犹豫了一下，才道：“大概是今天午后……”

“午后？”莫游击怒道：“那你们现在才告诉我？出了城这么大，我往哪里给你们找？你说啊！”

顾管家肯定道：“莫游击不要动怒，罗师爷祖籍河南，他一定会往北走。”

莫游击思虑片刻，终于同意道：“我这就点起兵马出城抓人。只是你转告顾恩，这是最后一次。送客！”

亲兵送走顾管家，莫游击也穿戴好。

这时，外间街道传来喧闹声。亲兵来报说：“城内走了贼人，知府令衙役正在四处搜捕！”

莫游击笑道：“如此正好方便咱们行事！走！”

于是莫游击带着数百士兵一路东走，到了道前街，迎面也走来一队士兵。莫游击看清来人，忙勒住缰绳将马停在街心。

“参将大人！”

沈新将马停下，也不计较莫顺子不行军礼，笑道：“莫将军这是去哪里？”

莫顺之也笑道：“听说府衙走了贼人，街面上乱哄哄的，末将带着兄弟们弹压，沿途杀了好些个趁乱抢劫的贼寇，不想遇到沈大人。”

沈新道：“莫将军辛苦了，前边这一带，已经有我们中营的兄弟肃清，莫将军请回？”

莫顺之笑道：“不巧，姜知府之前告知末将，说是有贼人已经脱出城外，兵备衙门令我即刻出城缉拿。”

沈新沉吟道：“莫将军可有道台手令？”

莫顺之怎么会有手令这种东西？

他只笑道：“沈大人，这事如何造的了假？就此别过，末将需即刻出城了。”说着催动马匹，便要走人。

“停下！”沈新抽出配剑，厉声道：“莫顺之，你最好现在就拿出手令给我看！”

莫顺之平日并不怕沈新，只是今日无令擅动，心中着实忐忑。他改容笑道：“沈大人，手令落在我衙门了，待我去取！”眼看前边这条路走不通，莫顺之立刻想起脚底踩油，溜之大吉。

但沈新如何能让他如意？他一招手，身后的士兵立刻上前，以半圆围着莫顺之。

莫顺之惊怒不已，断喝道：“沈新，你这是做什么？想要火并吗？”

沈新笑道：“莫顺之，你无令擅动兵马便是造反！我要拿你问罪！”

莫顺之也抽出剑来，喝道：“沈新，我如何是造反了？你要拿我，那也要看你的本是如何！”正说着，他的亲兵报说街后也被堵住了。

莫顺之脸色大变，外厉内荏的吼道：“姓沈的，你真要火并？你要想清楚了，我外祖父可是漕运总督！即便这次我栽了，你也逃不了好处！”

沈新哈哈大笑，“我沈新顶天立地，怕过谁来？弟兄们，给我拿下莫顺之！”

莫顺之仗剑道：“沈新，你没权力抓我！”

他说的很有理，沈新虽然是参将，但并不是莫顺之的直属上司，他们的共同上司只有一个，那边是……贾珍！

于是，贾珍出场了。

他从沈新背后站出来，对莫顺之道：“我有权权力抓你！”

莫顺之嘲讽道：“你又是什么人？”

贾珍又从怀中掏出圣旨举在半空。“我是皇上亲封的提督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军务总兵官，宁阳伯贾珍！要不要给你看看圣旨？”

莫顺之脸色大变，失声道：“你不是还在扬州吗？”

贾珍笑道：“我若还在扬州，就见不到今天这场好戏了！”说罢，大声喝道：“莫顺之，你假传命令，犯上作乱，又私分粮饷、强征税物、强占民女、欺凌百姓，罪无可恕，左右，速速给我拿下！”

沈新等附和的大声道：“遵令！”

李松张德立等立刻上前。莫顺之的亲兵想要阻拦，李松反手一刀就将他砍死，众亲兵纷纷避退。张德立一把将莫顺之拉下马来，用绳索捆上。那莫顺之仍叫嚷道：“我不服，我不服！你有什么证据？”

贾珍嫌他吵闹，挥挥手，李松立刻扯出一块黑漆漆的布条塞进莫顺之的嘴里。强烈的刺激性气味让莫顺之立刻晕了过去。

贾珍走到不知所措的前营士兵前面，大声道：“犯错的只有莫顺之一人，与你们无干！从今天起，你们全部听我的命令，立功者赏，作恶者罚！听到了没有？”

前营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人丢下刀剑，跪在地上：“谨遵提督军令！”

有一便有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不一会，前营所有士兵全部归顺了贾珍。

贾珍见大势已定，对沈新道：“由你负责安抚前营，明日一早，我要诸营所有游击都司守备，全部到提督衙门点卯。”

沈新忙下马肃立道：“末将领命！”

其实贾珍本想效仿一下故人，单枪匹马去前营睡一晚。但思来想去，还是胆小不敢去。

明明有红袖添香，谁愿意去干有危险的活计？

贾珍哈欠连天的回到恒舒典，搂着竹儿兰儿睡觉。

贾珍睡舒服了，但今夜有很多人彻夜难眠了。

顾家正堂，顾恩不知道摔碎了多少古董瓷器。他连夜写了数封书信，分送各处。其中还特别交代道：“你去金陵，见了二老爷，让他一定不要回来，再想法子面见甄应嘉老大人。说事情万分紧急，千万要救顾家一救。”数名死士应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