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姨娘叹口气，苦笑道：“奴知道弟弟闯的祸太大，这也是他的命了。”

贾珍刚要说话， 贾琏扯了扯贾珍的袖子，“珍大哥，借一步说话。”

贾珍想了想，与贾琏来到旁边的厢房内。

贾琏焦急的对贾珍道：“珍大哥，你务必施以援手，救他一救。算是兄弟求你了！”

贾珍好奇的道：“你和那章姨娘是什么关系？”

贾琏慌忙关好了房门，才道：“媛贞求到我，我见她可怜，一时心软便答应了。”

“媛贞？”贾珍笑道：“林姑父还没走呢，你们就这样，合适吗？”

贾琏急忙否认道：“珍大哥，你可别乱说，我和媛贞……她可是清白的。”

贾珍看贾琏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悄声问：“得手了吗？”

“嗯！”贾琏脸色瞬间惨白，“不，怎么可能？”

贾珍冷笑道：“我看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哼！”

贾琏哀求道：“珍大哥，我的好哥哥！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贾珍嘲讽道：“你们的关系，连我都可以一眼看穿，你以为满屋子的人谁不知道？只是林姑父一病不起，都不愿意说罢了！”

贾琏略微安了心，“这就好！”

贾珍看不起贾琏捉贼心虚的模样。虽然他有过之而不及，但好歹不会是这个怂样。

“你的事你自己解决。我懒得管。”

贾琏只拉着贾珍：“珍大哥，媛贞的事你还没答应呢！”

贾珍犹豫了一会，断然道：“此事不可为。也不能以贾府的名义去做。”

贾琏失魂落魄道：“我若失信于她，她必然不会再理我的。”

贾珍笑道：“她若是以此为条件接近你，这种女人你要她做什么？我劝你早早死了这份心。不但害了自己，还损及林姑父的名声。再者，你若是和她好了，怎么带回神京？凤丫头可不是善人。”

贾琏仿佛没有听见，只在小声念叨些什么。

这时，紫鹃在外面唤道：“珍大爷，琏二爷，林老爷醒了，叫你过去呢！”

贾珍一听，忙推门出去，赶到内堂。

林如海倚坐在床头，黛玉手里拿着一小碗粥，“爹爹，您吃一点就好了。”

林如海见贾珍走过来，仔细看了他一会，才笑道：“你便是贾军门吧？”

贾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道：“姑父，你叫我珍哥儿就成了。”

林如海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如此，我就叫你一声贤侄了！玉儿常在我耳边说起你，无论是在荣府，还是回来的路上，多得你的帮助，多谢了！”

贾珍笑道：“姑父见外了，我将黛玉当作我的妹妹看待，这都是份内之事。”

“好，好，好！”林如海面上忽然泛起痛苦的神色，黛玉惊呼道：“爹爹，你怎么样了？”

林如海轻笑道：“爹爹无事。我还有话和你哥哥说。”显然，他是认可了贾珍作为黛玉哥哥的身份。

黛玉乖巧的站起来，看了贾珍一眼，又低头站在一边。

于是贾珍顺势坐到床沿，“姑父，你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

林如海歇息了一会，急促的呼吸才渐渐的平复下来，“贤侄，我这病只怕不会好了。”

贾珍想要劝慰一二，林如海笑道：“自古道‘人年五十不为夭。’我今已五十一岁，鬓毛花白，就死也勾了。但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玉儿。”他满是宠溺的看着一旁掉泪的黛玉，“她别无兄弟姐妹，我若不在，虽有外祖疼爱，但她老人家也已年高，或有不讳，只怕玉儿便孤苦无依了。自病以来，我时时为此忧心。如今，贤侄认了她做妹妹，着实让我放下了心事。”

说到这里，林如海抓住贾珍的手，郑重的道：“贤侄，我现在就把玉儿交给你照看了。以后她无父无母，就只有你一个哥哥了，你可要好好待她，拜托了！”

贾珍连连点头，也郑重道：“姑父放心，贾珍定然不负所托，照顾好黛玉，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

林如海放心的笑了，又对黛玉道：“玉儿，爹爹把你托付给了你哥哥，你要听他的话，凡事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你也大了，过不几年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往后相夫教子，把你娘和你爹没活完的日子都安安稳稳的过了，我们就是在地下，也安心了。”

林如海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强忍着，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抓着黛玉，“孩子，爹爹没能给你留下什么。你母亲当年的嫁妆都还给你存着。只可惜爹爹看不到你穿上嫁衣了。”

黛玉泪如雨下。李如海捂着胸口，有些艰难的说道：“我不知道下次醒来是什么时候，也许就这么去了。我还有一件事需拜托贤侄。”

贾珍忙说道：“姑父请说，侄儿一定办到。”

林如海长呼一口气：“我林家几世列侯，自来书香传家，所遗存下了数万卷书册，其中……多有珍贵古籍善本。这于其他人毫无用处。我只怕我死后书籍散失殆尽，想请一并交托贤侄保管！”　

贾珍听了头皮发麻。数万卷啊？他什么时候看过书？有心拒绝，但看林如海慎重的模样，不答应恐怕是不行的。

于是他点头道：“姑父放心，这些书以后都是黛玉的嫁妆，我保证一本也不会少。”

林如海听了贾珍的保证，如释重负的闭了眼睛，脸上绽开了笑容。

黛玉急上前呼唤。林如海睁开眼睛，看着她道：“玉儿，爹爹没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纸，交给贾珍。

贾珍疑惑的就过来看，却是一张遗嘱，清清楚楚的写了林家的财产分割办法：黛玉出了姑母的嫁妆以及数万卷书以外，还分得现银三万两，其余祖宅归族中设立族学用，田产等俱归族中支配。他的两个姨娘也分得三千两银子，命其回家改嫁。

贾珍将遗嘱收好，对林如海道：“姑父的处置甚好，侄儿一定照办。”

林如海只点了点头，便又昏过去了。

黛玉焦急的往外喊：“大夫，大夫！快瞧瞧我爹爹！”

那大夫一直在厢房住着，听得呼唤，赶忙进来诊脉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