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2 / 2)

但火势张天,哪里救的了?只能立刻拆出一条隔火带来。这么说罢,宁国府整个前院,包括仪门大厅,直到内厅,没一丁点剩下。

焦老爷子的设想算是真的实现了。

叛军已经是惊弓之鸟四散奔逃,其中有一股逃进荣宁二府中间私巷。因见荣府旁有一张小门,便急急的冲了进去。

这一二十个人涌进东院,旁边就是薛姨妈客居的院子。正在巡查的宁府家丁撞上这伙人,急忙敲锣示警。

家丁们把他们两头一堵,他们逃无可逃,不一会儿就被杀死大半。只一人趁着夜幕溜走,不知所踪了。

荣府内开始大搜索。终于惊动了老太太,她得知有贼寇袭击宁府,都快烧没了,唬得只知道念佛,很快连荣府也进贼了,吓得老太太魂不附体,慌忙大叫着搂着同样惊吓过度脸色苍白的宝玉。只听她骂道:“平日里只知道在老婆子跟前逞威风,而今自己的宅子都保不住,都连累我们!贾珍呢!这会子他去哪里了?难道扔下一家子自己跑了不成!”

接着,她又去叫黛玉三春,凤姐等,却被告之上半夜她们都被珍大爷接走了。

老太太顿时如坠冷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荣禧堂上,贾政和贾赦也急得不得了,连连派人查看宁府形势。林之孝也搭着梯子,只敢露出半个头去看,一遍遍回复贾政。

贾政只知转圈,一个正经应对的法子也让没有。贾赦只忧心自己会不会受连累,催着把正门和角门用东西堵严实了。

王夫人和邢夫人更无主意,吓得心胆俱丧,话也说不出来了。

且说那个溜走的叛军,跌跌撞撞,左冲右突,不知不觉竟然拐到老太太院中。丫头们突然见到一个浑身嗜血的人闯进来,惊叫着像见到了鬼一般。

贾政等心知不妙,急急的赶过去。

而那叛军拎着一把刀,胸口后背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见着人就砍,一个小厮躲闪不及,被一刀削掉了脑袋。他一路只是向前,直直的往老太太正房杀过来。

越往里走,便只有做鸟兽散的丫头婆子,谁还敢去拦着?

眼看过了穿堂、厅堂,在游廊上乱跑。

鸳鸯听外头忽然乱糟糟的,便出来查看。迎面见到一个男人,浑身血污的扑过来。吓得她呆立着大声惊叫。

谁知那叛军已然神志不清,只冲过去,撞倒了鸳鸯。

宝玉听鸳鸯的叫声,也急出来。正好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吓得他不敢在动。

随即只听一声大喝,一个家丁操刀两步赶上,一刀劈下去,那叛军死的透透的。

宝玉看见这一幕,立时两眼翻白,生生吓晕过去。

“宝玉!我的宝玉!”

第一百八十四章最长一夜女人

贾宝玉从来锦衣玉食,含着金钥匙长大,成日在脂粉队中逍遥自在,所见所闻都是极美极好的,何时遭遇过这等人间恶事?只见来人面目狰狞,满身污秽,一把还滴着血的刀几乎就停在他眼前。宝玉立刻灵魂出窍,便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

老太太听得动静,忙从里间出来,一眼瞧见倒在地上的宝玉,大惊失色的喊道:“宝玉!”也顾不得近在咫尺的叛军尸体,颤巍巍的赶过去蹲下,将宝玉的头揽在怀里,心肝肉的嚎啕大哭。

那个在后面动手的家丁让同伴拉走尸体,方才对老太太说道:“宝二爷只是吓晕过去,身上一丁点儿伤也没有的。”但老太太伤心过度,这家丁连说了好几次,老太太才醒悟过来,赶紧命人将宝玉抬到碧纱橱的床上。彩云彩霞急上来服侍,一瞧到正堂内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便心惊肉跳好一阵子。

老太太心疼的查看宝玉,迭声叫去找太医。只是现在外头杀的尸山血海,如何去找?

老太太泪如雨下,只在嘴里念着:“宝玉,我的宝玉……”

等贾政贾赦等赶过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此间发生的事情。

贾政王夫人急去看了宝玉。王夫人拉着宝玉的手,心如刀割一般的疼。“我的儿啊!”

贾政安慰了一会儿方才出来,心绪不宁的问那家丁:“府内进来的贼人还有没有漏网的?”

那家丁回道:“启禀老爷,刚才闯进老太太房内的正是最后一个贼人。我等保护不周,致使贼人惊吓到了老太太和宝二爷,实在罪该万死,请老爷降罪!”

虽然他是不是荣府的人,但毕竟办事出了纰漏,按规矩请罪,然后荣府开恩不计较也就过去了。

只是里面的老太太火大了。她也不用人扶,几步赶出来,厉声质问道:“你们是该万死!贾珍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有此灭门之祸?他自己家烧没了就算了,怎么还连累到了我们?你说!”

那家丁一口气憋在心里,也不顶嘴,只瓮声瓮气道:“老太太,在下只是听命行事,其余的一概不知。至于您说了灭门之祸,在下不敢苟同。刚才得的消息,打进宁府的贼人,已经被焦老爷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除了前院毁掉,太太并各位姨娘姑娘乃至丫头婆子,俱各安然无恙。”

老太太惊愕不已。

贾政抢先问道:“你是说刚才的火,是焦大放的?”

那家丁点点头:“是的。听说只这一把火就烧死贼寇一二百人。”

“一二百人?”老太太想起那个修罗场面,不禁双手合十,念起阿弥陀佛来。

贾赦皱了眉,问道:“贾珍现在在哪儿?让他赶紧过来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神京内怎么会大起刀兵?是不是他谋反了?要被皇帝抓了砍头?”

谋反?老太太听到这个令人惊恐不安的字眼,连声道:“他要谋反,与我们何干?咱们是分过宗的,纵然要诛九族,也只诛灭他一家罢了!”

贾赦这才反应过来,恍然笑道:“原来分宗也有这个好处!他贾珍果然干了一件人事!”

眼见他们母子越说越不像话,贾政不得不咳嗽一声,劝道:“母亲,大哥,你们就不能往好处想?珍哥儿怎么会是谋反的人?且若是他真的谋反了,御林军早就将这里团团围住了,如何只是数百散乱贼寇?你们万不能瞎猜的。”

老太太微微颔首,只对那家丁道:“我的宝玉要是有半点不好,吓破了胆,不仅你跑不掉,就是珍哥儿,我也饶不了他!”

那家丁本是京营军士,只临时假充仆役保护荣府。先前低三下四的说的几句话,已经到了他能容忍的极限了。现在听得老太太仍这么说,便冷笑道:“回老太太知道,刚才咱们兄弟一共斩杀二十七名闯进来的贼寇。先前我赶到的时候,这贼身负重伤,离着宝二爷还好远,我手起刀落,将之斩杀。宝二爷分明是自己怂包,连血都没有沾到他身上半点,吓过去的,如何怪的了别人?”

老太太从来没有让人这么顶撞过,立时气得七窍生烟,“真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快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那家丁笑道:“老太太,纠正一下,我们兄弟是正儿八经的京营正兵,奉总督大人之命守护荣国府的,可不是任人打骂的奴才!只还是谢老太太开恩,我们兄弟早就不想在这待了,外头杀贼一个人头一两银子,现在赶出去,兴许还能赚几个钱。”说罢,头也不回的邀集同伴往外走。

贾政怕老太太气着了,忙给她解释道:“这些人都是粗鲁军汉,不知礼仪,母亲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但贾赦反应过来,急忙让人拦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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