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悄悄站起来抹了眼泪,心中惆怅不已。明明自己应该是和他最亲密的人,怎么连林丫头宝丫头能看出来的,她却一点儿没发现?她在自怨自艾,见贾珍的目光一直看着宝钗,百种滋味在心头。
这是自己选的,也是宝钗选的,不是吗?
宝玉也想和姐妹们打闹,却被湘云无心说了一句,“二哥哥,你就知道在这儿怨天尤人的,一个大男人一点法子也没有,要你什么用?”
宝玉如遭雷击,顿时脸上躁红,手足无措起来。还是李纨心软,安慰道,“你二哥哥也是好心,知道心疼人,那也足够了。也不是谁都向你哥哥一样能干的。”
湘云撅着嘴笑。
宝玉正不知如何是好,凤姐将他推了出去,“你去告诉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说是这儿没事了,要他们不必着急。快去吧!”
宝玉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尤氏、李纨、凤姐三个围着贾珍打听宫里的事儿。
贾珍便一手拿着茶盅,一手盅盖儿做醒木,说了一出“贾珍大闹永安宫”的评书。果真是情节曲折,扣人心弦,高潮迭起,引人入胜。听得三人眼睛里冒星星,崇敬之情,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她们都在想着,这才是我的男人呢!
由于讲的过于精彩,引得榻上的姊妹们也凑过来听。
只有惜春皱着眉,“哥哥,你为什么要说宝姐姐是你的……女人?”说着自己的脸也红了。
旁边探春解释道:“这是哥哥的权宜之策,不这么说,就不能说服皇上了。”
惜春还小,还是想不明白,“可是这么一来,宝姐姐不就真的像云姐姐说的,要嫁给我哥哥了?可是我有嫂子了呀!”
哎呀,大家心里都知道,只是谁也没有说破,惜春这么一嚷,大家都看着她俩。
宝钗羞得绯红,和黛玉搂在一起。贾珍轻咳一声,“都说了是权宜之计,做不得数的。往后,往后的事情再说吧!”
谁知宝钗红着脸,啐道:“哥哥你都说到皇上那儿了,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往后,你要我嫁给谁?”
关键时刻,宝钗一个女孩儿家,竟比贾珍来的爽利,贾珍都被镇住了。
姊妹们捂着嘴看着薛姨妈。薛姨妈神色变换,终于长叹一声,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道:“我很想说不愿意,但有宁国公爷这座凶神,连亲王的聘礼都能扔了,谁还敢上门提亲?”
姊妹们都笑了。
尤氏心里闪过不快,瞪了贾珍一眼,但仍然坐到榻上,拉着宝钗的手儿,笑道:“只是委屈妹妹,便宜你那贪心的哥哥了!这以后的事儿,就有姐姐和姨太太商量着办吧?总归是一家人。”
宝钗羞涩的点头,心里千肯万愿,又不敢轻狂,帕子搅成一团,神思飞出去很远,像是自己披上嫁衣,然后生儿育女,举案齐眉……哎呀,羞也羞死了。
于是,宝钗嫁给贾珍,已经成了事实,只差什么时候过门了。
且说姊妹们在潇湘馆内闹够了,各自散了。贾珍才得在她们的笑声中送宝钗回蘅芜苑。
刚进了门,贾珍就上前一步将宝钗搂在怀里,他们四目相对,在宝钗的一声惊呼之中,贾珍拦腰将她抱起,急匆匆的进了房里。
跟在他们身后的莺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火急火燎的这一对儿,忽然脸红关了门儿,在帘子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她等的心焦,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那种声音,让她心儿乱跳,倚在门边连站也站不稳。
“啊!”猛听得姑娘一声尖叫,莺儿慌了神,立刻打了帘子闯进去。
入目就是贾珍搂着钗环散乱,衣衫不整的宝钗,四只手儿都插进了衣服里。
莺儿满面通红的捂住了脸,“我什么也没看见。”说着就要转身退出去。
宝钗也羞得推开他,啐道:“猴急的什么似的。”
贾珍却笑着上前把莺儿也拉过来搂着。
莺儿吓得面无人色,说话也打颤,“珍……大爷……”才说了三个字,小嘴儿已被噙住,浑身瘫软倒在贾珍怀里。
只听贾珍在她耳边笑道:“你姑娘和你以后就是我贾珍的人了,要记着身份,可不要忘记了。”
莺儿下一刻也被抱起,让她感觉在云雾中升腾,最后坐在宝钗身边。
回头就不见了贾珍。
宝钗骂道:“小蹄子,回魂了!还不帮我整理一下?”
“哦!”莺儿红云如血,双腿也无力,呐呐道:“姑娘,珍大爷说咱们都是他的人了?”
宝钗羞道:“往后还叫珍大爷,小心尤大嫂子……姐姐打你。改叫老爷了!”
莺儿不解的问:“那为什么老爷那样对奴婢?奴婢又不会说出去。”
宝钗恼道:“那是要收你做通房丫头啦!”
“哦!”主仆两都羞得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
过不多久,宁府那边就送来了好几抬的东西,有时新衣裳内外各事,有金钗银簪大小璎珞,还有各种锞子小玩意儿,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莺儿看得眼花,“姑娘,听那送东西来的婆子说,她们府里现在姨娘的份例都是和太太一样的,可不像这里的太太二十两,姨娘才二两。”
宝钗啐道:“那你知不知道通房丫头几两?”
莺儿笑道:“总之比这儿的姨娘高就是了!”
“呸,不要脸的小蹄子!快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了,让人看见了笑话。”宝钗嘱咐她。
“哟,这么多东西?可是哥哥的聘礼?”黛玉拿着帕子在门口取笑。
宝钗脸色微红,“什么聘礼?只是今年的份例。妹妹不是也有么?妹妹站在风头上,小心一会儿就喊头疼了。”她挽着黛玉到里边坐下。
黛玉笑道:“宝姐姐,妹妹恭喜你得偿所愿,以后放心了?”
宝钗啐道:“你也取笑我?”她见莺儿和紫鹃去了另一间屋子,小声道:“连我也觉得在梦里一样。就这么……我还要感谢那忠顺王,要不是他,我妈妈还不会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