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一直守在外头的小德子:“还没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小德子笑道:“只怕公爷还没有想到今日的危险吧?”
“危险?”贾珍忽然走到门口,沉声道:“你知道什么?”
小德子道:“昨天,奴才接到太子妃娘娘的信儿,吩咐奴才只要公爷进了宫,无论你去哪儿,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一旦有事,就想法儿把消息传出去。”
贾珍有些惊讶,“她如何料到我会进宫的?”
小德子说道:“奴才不知。今儿见公爷进了凤藻宫,也正急得不知如何。恰好戴权被打,那夏守中想要借此打击戴权,便将奴才派进来。谁知正好遂了奴才的愿,跟着进来了。”
贾珍疑惑道:“你刚才说的危险是什么?若说的是这天花,那完全不是问题,我就是专门来救元春的。”
小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公爷,你就没有想过,他们不会让你出去吗?无论你得没得病?”
嘶!
贾珍忽然后脊梁发凉。
谁要是想对付贾珍,这就是最好的时机啊!
妥妥的连理由都不要找,得了天花一命呜呼了!
靠!
贾珍现在后知后觉,无论多么气恼也无济于事。
发了一通脾气,才说到:“必须想法子出去!”他开动脑筋,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还能救她?
若是在外头,只要把消息送出去,自有很多办法。只在皇宫大内,除非直接造反,把他劫出去……
谁能救他?
贾珍脑中闪过许多人的影子,又一个个否决。
最后,他只想起了一个人……长兴公主!
于是,他隔着门,小声对小德子道:“你能不能把消息传出去,带个话给长兴公主。跟她说,只要我这次能安全出去,我就考虑一下她上次的提议。”
小德子在外头用炭笔写在纸条上,然后卷成团儿,收在袖子里。
贾珍问:“你打算怎么送出去?”
小德子笑道:“等会儿送饭的会将饭菜放在宫门口。奴才交接的时候放在碗下面就行了。交接的也是我们的人。”
贾珍很是欣慰。
就这么,小德子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便把消息送了出去,一点波澜也没有。
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日子。
这种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特别的不好。也怪自己太过轻忽了,以为现在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便放松了警惕,自己直愣愣的闯进来,被人将计就计了。
自己还有许多银子没赚,还有宝儿玉儿没有娶。
真是不甘心啊!
接下来的时间,贾珍便和小德子天南海北随便的聊,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小德子探到外头的人换岗了,便来到偏殿门口,从兜里拿出一根铁丝,穿在锁眼儿里插了几下,便听的一声脆响,锁开了。
贾珍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天上弯月如勾,繁星满天,深呼一口气:“即便只关了半天,我都觉得已经过了好几年。这次若过了,我再也不要有这样的经历了。”
小德子在他身后笑道:“公爷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今晚奴才有幸和公爷一起,实在是上辈子积的福。”
贾珍转过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大事不敢当,以后有福同享!”
那小德子也见机的快,立刻接上:有难同当。
正说着,前头抱琴提着一个明瓦的灯笼过来。她见贾珍出来了,上前笑道:“大爷,您可算出来了,娘娘在宫里准备了酒席,请您赴宴呢!”
贾珍却问:“这宫里吃的都是外头送进来,娘娘如何预备的酒席?”
抱琴请贾珍先行,随后说道:“只不过原先收着的几瓮酒,还有一些点心果子罢了。希望大爷不要嫌弃才是!”
贾珍呵呵一笑,“在这个时候还有酒喝,有美相伴,上天待我也是不薄了,怎么会嫌弃?”
三人进了凤藻宫内,十数支大腊烛点起,照的宫内灯火通明。
只见元春全副皇妃装扮,头戴点翠金凤冠,披挂绣金龙盘霞帔,杏红色翚翟纹朝服,内里穿着为杏黄色蟒袍,能清楚地看见下摆处的海水云崖边纹,果然富贵华丽,光彩照人。
贾珍还隔得远,看着她如此堂皇正式,说不得打趣道:“娘娘,你这样子,看的我腿也打颤,不得不跪下呢!”说着便真的跪下去。
元春忙道:“大哥,切莫如此!叫妹妹如何担当得起?”
贾珍半路上站起来,笑道:“娘娘,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这是做什么?”
元春却盈盈跪了下去。
贾珍急上前扶着她,“你是娘娘,跪我做什么?快起来。”
元春身子很轻,贾珍双手托着,她便跪不下去。
元春道:“哥哥,承蒙你的错爱,到如今陪妹妹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妹妹实在过意不去,你让我拜一拜,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贾珍笑道:“你这么一说,那好吧!”他松开了元春。
元春果然跪在他面前,不料贾珍也跪下了,“既然我说服不了你,那就只能你跪你的,我跪我的,咱们两不相欠。”
元春啐道:“哥哥,你……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