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没注意到，此时杜若才发现，桔梗现在这种柔柔弱弱的模样，有点儿软萌。

双眸眨动，桔梗微微歪头，“怎么了？”

“嗯......”杜若想了一下，“感觉你有点儿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吗？

桔梗眼帘微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是在超度村庄里枉死的村民，想起自己的巫女本职的时候？

还是看到四魂之玉，想起自己生前职责的时候？

亦或是亲眼目睹蛇女和安珍共赴黄泉，对自己想要做的事产生动摇的时候？

都不是，或许都是。

桔梗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下意识把见犬夜叉这件事向后推了推。

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思考，自己想要的是想蛇女那样的共赴黄泉，还是......

“杜若。”

“嗯？”

“无悔地幸福度过，究竟要怎么做？”

身着纯净巫女服的少女疲惫的双眸望着杜若，颜色淡雅的下唇在贝齿的轻咬下呈现出微妙的凹陷。

她想要一生履行巫女的职责，却爱上了一个半妖；

她想要和半妖共度平凡生活，却被所爱欺骗背叛；

她想要和四魂之玉一起消失，却被鬼用妖术复活；

她想要和所爱之人共赴黄泉，却亲眼见证了悲剧。

五十年匆匆而逝，纯洁的巫女残破的灵魂混杂着怨气寄宿于墓土和骨灰烧制的躯体之中，深深爱过的半妖让自己去死，血脉相连的妹妹让自己安息，素未蒙面的和尚要自己往生，就连用生命带走的四魂之玉，也化为碎片散落各地。

如果杜若是自己，他还能说出【新的人生无悔地幸福度过】这样的话吗？

说到底，【无悔地幸福度过】，又是怎样的无悔，和怎样地度过呢？

没想到桔梗会忽然问到这个，杜若愣了一下，摊手耸肩，“不知道。”

“不知道？！”桔梗一抹樱唇微张，罕见地露出一丝惊讶，“可是你之前......”

“那是目标。”杜若比划了一下，“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

“比如想要平静的生活，最后生活绝对不会平静，还会更糟。如果把目标定为成为天下第一之后过平静的生活，最后就会发现，自己还没有成为天下第一，但生活已经很平静了。”杜若举例说明，“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经常做不到最好。但潜力是无穷的，所以需要自己鞭策自己，把定目标要定得高一点儿。”

桔梗似有所悟，却依然有些茫然，“可是......要怎么做？”

“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桔梗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习惯了。

双眸盯着杜若的脸，她在等待他的下文。

“我连幸福的定义都搞不懂，怎么会知道要怎么办？不过只要活着，总会慢慢变好。”杜若举起手里的干粮，“就像这个干粮，现在还是烫的，吃到嘴里就会很难受，但是只要放一会儿，就会变凉，吃起来就会舒服很多。”

他撅起嘴巴吹气，“努力一下的话，这个过程还会快一点儿。”

努力吗......

桔梗眼帘微垂。

到底要怎么努力呢？

“对了。”杜若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还没研究影子里的妖气呢。”

在消灭了墨水妖怪之后，有黑色的妖气钻进了杜若的影子。

虽然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异常，可还是研究以下，搞清楚情况比较好。

杜若伸手去触碰自己的影子，暗红色的右手感觉到一种呼唤。

对他鲜血的呼唤。

影子中盘踞的妖气渴望他的鲜血。

想要啊......那就给你好了。

杜若指尖绽开伤口，丝丝缕缕鲜血飘飞而出，随后被黑色的影子猛地吸了进去。

影子的颜色有所加深，其中似有什么在涌动。

桔梗瞥了一眼，“你可以试试用血在影子上画画。”

“就像那个红达一样啊。”杜若流血的手指在影子上移动。

影子上鲜血留下的痕迹正在逐渐消散，杜若不得不加快了动作。

一个椭圆的身子，一个圆形的脑袋，加上两个三角猫耳，画四道线当腿，两个黑点当眼睛......

红色的图案在影子上隐没，漆黑的影子翻滚，一只暗红色的怪猫颤颤巍巍地钻了出来，其形象之抽象，堪比儿童鞋垫。

怪猫缓缓抬起头，张开嘴巴露出大大的笑容，“喵——~”

噗！

杜若面无表情地捏爆了怪猫。

马良之所以能成为神笔马良，不只是神笔的帮助，还需要他是画技超凡的马良。

而杜若......没有这个天赋。

“不用灰心，画技可以通过努力提升。”桔梗出声安慰，“你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杜若：“......”

虽然结果不太理想，但基本的使用方法还是摸索清楚了。

用血作画，影子吸收血画，用妖气和鲜血混合制造对应的形象。

杜若对鲜血的控制，也转变为对血画形象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