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数十万年前就被高等文明注视着的世界，或许也是这种色彩的吧？

【我们已经是很讲道理了哦，在文明差距极大的前提下，我们依旧是给予了人类平等交流的权利，甚至当人类想要探知魔法少女的真相时，我们也会如实奉告。】

【这种态度已经是「友善」了叭，毕竟人类的文明对于我们来说……大概是连野蛮人都算不上吧？

但我们依旧是给了人类敬意呢，我们肯定人类的牺牲，也肯定人类的价值，肯定魔法少女的意义……我们肯定人类的文明啊。】

【人类自己做得比我们过分得多了呢，我们把人类当作「人」来看，肯定人类的智慧、肯定人类的人格、肯定人类所创造的文明，但是你们人类呢？

北应该也有了解过历史吧？欧洲殖民者对待美洲土著所犯下的罪行、世界大战时人类同族之间的杀戮蹂躏、人种之间的歧视与斗争……

人类不止是在践踏人类的生命，而且更多时候还在践踏人类的人格，相比起来，北你认为我们做的事情真的很过分吗？】

【啊，拿数量来对比的话，从古到今诞生的魔法少女也不超过百万吧，从人类的历史上来看，所有死去的魔法少女加起来的数量，恐怕还不如人类世界大战时死去的人数多，光是凡尔登战役，人类的内耗就导致了超二十五万人死亡，五十多万人受伤，两场世界大战下来，人类的伤亡与损失无比惨痛呢。】

【人类的社会不止一次爆发过危机哦，但每一次的危机都能得到解决呢，北在知道了魔法少女的存在后，能稍微理解这个机制了吗？

在古代瘟疫爆发的时候，有受害的魔法少女帮助人类度过了危机；

在古代旱灾蝗灾来临时，也是有魔法少女祈愿风调雨顺；

在兵祸乱世的时候，也是有被你们视为可怜的魔法少女，她们为了捍卫自身与所爱而许下祈愿。】

【人类的文明，是在她们的奉献中发展壮大的呢。】

【魔法少女，她们在为宇宙奉献，也在为人类奉献，我们一直都在注视着，也一直都在承认着。】

【北是觉得我们对人类的文明有恶意吗？其实没有哦，我们并非是在圈养人类文明，否则人类文明也不会有机会踏入现代社会。

事实上，因为我们的存在，人类文明发展的速度客观上增快了很多很多呢，这一点其他文明也是一样，我们未曾阻止过文明的发展，甚至我们创立的魔法少女体系还或多或少在不断推动文明向前进步。】

【我们反而是很期待人类的文明有朝一日能跟我们一样哦，现在的不理解其实就是文明的差距，当人类的寿命还局限在一百五十岁之内的时候，要求人类为如此遥远的未来考虑确实很难，这一点我们可以理解哦，所以现在人类的不理解，对我们来说反而是理所当然的呢。】

【但在我们的影响下，很多文明的发展速度其实都大大加快了呢，就像现在的人类文明一样。

等到了人类文明追上我们的时候，想必人类也会和我们一样开始关心宇宙的存亡了吧？说不定到时候人类还可能会加入我们的事业呢，这一点我们是早有心理准备哦。】

【隐瞒？我们从未遮掩过魔法少女的真相哦，历史上就有不少魔法少女是在许愿前就知道真相的，只要她们愿意问，我们就会真诚回答。

但如果要求我们在最开始就将真相主动说给人类听，这不太现实哦，毕竟这个机制的运行便是如此。这种行为并无恶意，我们仅仅是出于「正确」的考量罢了。】

孵化者「诱导」人类少女许下愿望，然后又注视着魔法少女反转化作魔女收集绝望，那一刻的绝望会被它们收集并转化为能量，用以缓解宇宙热寂的到来——它们是在拯救宇宙。

【生命啊，北还真是问了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

是啊，他问了很多很复杂的问题。

上野北迈步向前。

第539章 自私的正义

如果说是在大义上的话，貌似是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点。

【人类啊，明明自己做得更过分，却总是擅长谴责其他种族呢，所谓的「为了大义而牺牲」、「为了大义而杀人」，这类的手段人类也是频繁使用的，而且用的比我们还过分呢……

但我们理解哦，这就是「情感」，正是因为有了「情感」，人类才会进入我们的视线内哦。】

怎么说呢……

和他所想象的沟通，还是有挺大的区别的吧？

在他的设想中，他和孵化者之间的矛盾或许会特别尖锐，对方或许会激烈地反驳他，而他也可能会和对方针锋相对，说不定他在哪个时候就血压爆炸，热血上头开始动手。

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样的。

上野北站在天台上，迎面而来的是狂猛拍打着的刺骨寒风，他身上的外套被这大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双黑色的眸子在风中微微眯起，眸光闪烁不定。

他承认，在这件事情上，他没办法和孵化者同台竞技。

只能说……很失败吧？

从头到尾，孵化者都没有大吵大闹，它们只是平静而缓慢地述说着它们的观点，那毫无敌意的态度就像是让人心生惧怕，它们在跟上野北述说「正确」、述说「正义」……述说他所提出、他所好奇的一切。

它们用事实和上野北说话，而上野北有的只是一个空空荡荡的理由。

很难想象，这样的对象……它们会是「反派」。

“敌人……”

孵化者不是反派，站在整个大局上来看，它们甚至还是「正义的一方」。

而孵化者是敌人……但甚至还不是人类的敌人，它们的存在客观推动了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就算要将它们列为敌人，它们也只是魔法少女以及他的敌人。

知道真相的魔法少女满腔怒火，将孵化者视为世间最邪恶的存在，殊不知在孵化者眼中她们连「敌人」都不算，她们的怒火在孵化者看来仅仅是「孩子的不懂事」，它们在做正确的事情，也知晓这是文明的代沟，想要忽视两个文明的价值观问题来协调解决这个问题……这无疑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就像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难以理解富翁的想法，也可以说是懵懂的孩子不懂得长者对整个世界的期望，孵化者文明对人类文明而言就是一个走在前方很远很远的先行者，在整个大局来看，文明与文明的接触推着人类文明向更高更好的方向迅速发展。

有点像是童年回忆中，主角一行人在面对冥王时被一通嘴炮打下来的既视感吧？

但比起动漫中所表现的超兽与冥王的差距……估摸着还没这边的大，毕竟那边好歹是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但这边，无论是从「格局」还是从「体量」上来说，孵化者文明都是立于最高点。

他这边占着情感与美好，而那边占着事实与现实。

孵化者那边，是真正的「大义」。

【人类的文明若是能抵达我们文明的高度，或许就会理解并加入我们的事业了。到时候，假如人类文明能提出更好的方案，我们也是能欣然接受的哦。】

它们接受意见，但这不意味着它们接受「小孩」的「无理取闹」。

人类至少得和它们真正平等，拥有相同的格局与眼界。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那渺小的「牺牲」而要死要活，放眼整个文明的体量……这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稍微有些明白它们的想法了，这也是一件好事吧？能在战前更加了解敌人之类的……”

上野北双手撑在金属护栏上，眸光放在远处。

丘比跟在他的脚边，它刚刚也是亲眼见证了上野北和孵化者的谈话。

“有被打击到吗？”

诸如「正义」与「邪恶」的颠倒之类的……他挡在「大义」的洪流面前。

“这就是之前你都不怎么提及这些事情的原因了吗？丘比还真是挺照顾我的心情的啊……”

上野北轻轻敲击手掌下的金属护栏，细微的金属嗡鸣在肆虐的狂风中甚至没能传出几米就被呼呼风声所吞没，他微微垂眸，望见的是高楼底下那一片狼藉的街道，台风还未真的到来，但见泷原这边就已经开始闹出问题了……绿化带的树在这时候影响还真是不太好。

他一直以来都想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