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假设，但华奕已经尽可能的验证过了。
在他从[崩坏]那边强行篡夺来律者的权柄，在并不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引发第一次崩坏后，直到现在也没有遭到[崩坏]的惩罚，华奕有理由相信[崩坏]是没有自身心智的自然规律。
但，同样不排除祂是一位心胸很是宽广，人类无法理解的神明。
南希长久时间没有说话。
“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崩坏]是让世界归于无序的周期性规律，会随着文明的进步而不断变强，那我们正在做的，天命正在做的，岂不是自寻死路？”
“什么也不做才是自寻死路。那头帝王级崩坏兽毗湿奴，便是能够依靠吞噬变强的存在，若是天命放任不管，最终可能会成长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轻呼一口气，华奕接着开口道。
“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向着未知的前路摸索前进罢了，无需太过悲观。若崩坏真的只是自然规律，古时候被人们敬畏为天威的闪电，作为其本质的电力，现在不是已经被你的通用公司运用到各种地方了吗？”
人类已经开始尝试着运用种种规律，并取得卓有成效的进步了。
崩坏会不会有一天也被人类掌握？
听起来让人振奋，然而前文明并没有成功。
南希知道华奕现在在鼓励自己。
她无力的笑了笑。
“那——如果你猜错了，崩坏其实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呢？”
“那就击败神明呗，反正自古以来，神话传说中，不乏有凡人击败神明的狂妄幻想，人类一直都是胆大包天的类型。”
曾认为华奕与自己的性格很是相像的南希，这时候无言的发现，对方远比自己要大胆。
南希之前也不过是想着借天命的人力物力建设新大陆，等到必要的时候自立门户罢了，哪怕是有着战胜崩坏的愿望，也是悲愿。
而华奕却是怀揣着如此胆大妄为的想法。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南希目光莹莹的望着华奕，突然发问。
华奕一时间陷入沉默。
他仍旧记得，自己是从数十年之后过来的，是会一直停留下去，还是有一天意外的完成了圆环，回到量子之海，华奕不知道。
不过，阿赖耶的出现，让华奕觉得自己或许有了探究更多东西的资本。
“数十年后，我会在。”
南希决定姑且将这一番似乎别有深意的回答当成肯定的答案好了。
“未来，等到力量进一步壮大，足以自保的时候，我想合并通用公司与天命美洲支部，成立一个脱离天命的新组织，让科学家们能够更加自由的创新，探索前方的道路，寻找崩坏的正体。”
“新的组织……”
“嗯，现在的天命一直有意的限制我们的研究范围，不但局限于民用，就连我之前为了减轻女武神的付出而尝试性提出的‘以机器取代人力’的方案都被直接否决了，甚至还因为想要改变天命对女武神的培养方式而被大加指责了一番。”
历史悠久，除了会带来荣誉以外，可能还有顽固不化。
南希一边向华奕说着，一边像是整理了自己的思路，确定了未来打算一般的，眼睛越来越亮。
“按照你之前的理论，既然想将一切归于无序的崩坏代表的是[熵]，那么对抗崩坏的人类就是[逆熵]，以后，如果我真的能建立起新的组织，名字就叫[逆熵]好了。”
第343章 时间曲率
随着南希的话音落下，似乎出现了某种变化。
华奕并没能感受到，但阿赖耶却察觉到了。
原本正在计算华奕提出的理论的正确性的少女，此刻若有所思的望着华奕，开始根据之前入侵电子设备得到的知识计算着什么。
而华奕本人的注意力则在南希的言语上面。
“逆熵……”
他以着南希无法理解的复杂语调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而后开口道。
“我的理论有可能是错的。”
“没关系，科学家本来便会犯错，这样科学的名词，比‘天命’那般偏向于神学的名字好听多了。”
如此说着的南希的脸上显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那不像是一个成熟的上位者应有的神色，反倒像是阅历不多的小女生，因为得了些便宜而产生的沾沾自喜。
如果考虑到南希作为通用公司总裁和天命美洲支部实际掌权人的身份，这样的表现显得有点不正常。
然而抛开这夸张的身份不谈，南希其实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这表情很正常，也很可爱。
华奕同样笑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的南希抿了抿嘴，本想说些补救的话，但看到华奕的神情，却是改变了主意。
“相比起利益上的合作，我反倒是希望和你成为可以畅所欲言的挚友了……唔，普朗克和爱因斯坦会对你抱有那种程度的好感，我现在也能大概理解。”
“两者并不冲突。”
华奕原本只是普通的回答了一下，结果南希反倒是饶有兴致的凑了过来，蓝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飞舞，在透过办公室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下，显出美丽的光景。
“哪两者？指的是利益合作与成为挚友并不冲突，还是说——我和你的关系，与普朗克还有爱因斯坦并不冲突？”
南希的话语变得暧昧起来了。
可惜华奕并不是什么纯情少年，此刻一脸的淡然。
“全部。不过，所谓利益合作其实还有待商榷，南希你最开始让我来纽约的筹码，那件‘我会感兴趣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你自己都完全没有研究出正体的金属片，未免有些狡猾。”
华奕口中的金属片——阿赖耶，此刻略有点抗议的挥了挥拳头，不过汲取了人类知识的她倒也不至于特意捣乱给华奕添麻烦，很快又安分下来。
南希本来就是一时冲动说出那番暧昧的话，她本人在说出口以后就有点后悔了，面颊泛红。
此刻见华奕转移话题，南希暗自庆幸，看不到阿赖耶的她，单纯因为华奕的话而有点理亏的样子。
“咳，我这不是给你调用任意资源的权限了吗？”
“的确如此，但不能改变你之前缺乏诚意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