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奕陷入了沉吟。

至冬国的文明水平，的确与蒙德，与璃月不同。

愚人众中便有着能够不通过神之眼操纵元素力的武器装备，再加上参考神之眼秘密研究的邪眼，以及凯瑟琳那样的存在，单论科技水平，至冬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

莫非冰之女皇感受到了危机，将天空岛视作敌人，收集神之心是为了积蓄力量，反抗天空岛？

按照华奕对提瓦特历史的了解，在尘世七执政制度确立以前，在魔神战争爆发以前，存在着多个人类文明。

那些文明已经消亡于历史长河，哪怕华奕翻遍蒙德的典籍，亲身踏足龙脊雪山，又读取了深渊使徒的记忆，也不过是能得到一些模糊至极的情报。

曾经，天空岛派出“天之御史”引导人类，大地欣欣向荣，人们衣食无忧，载歌载舞。

天空岛降下无数的食物与资源，天之御史对心怀困惑之人有问必答。

然而人类这一群体，不会永远安于现状。

这是人类不断进步的资本，也可以称为贪得无厌。

在天空岛的保护与引导下，没有生存危机的人类，思想渐渐变得活跃，开始质疑天空岛的权威，试图登上诸神的居所。

后来，那些文明毁灭了。

究竟是天空岛直接下场，还是古老文明触碰了某种禁忌，不得而知。

别说是和天空岛相比，哪怕仅仅是魔神，都能一力毁灭一国。

神爱世人不假，但魔神太强，人类太弱，实力与位格的差距会制造太多不确定性，正如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的悲剧。

更何况，人类群体中本就有反目成仇，因爱生恨的事例。

华奕按照现有的情报，暂时能将天空岛的理念和行动定义成“为了避免[崩坏]而限制人类发展，使文明处在安全限度内”，如果冰之女皇简单的将天空岛视作敌人，而未曾真正了解[崩坏]的存在……

不同的世界，会有不同的规则，或许[崩坏]在提瓦特的表现形式与崩坏世界不同，但提瓦特作为虚数之树上的一片叶子，如果发展到一定程度，必定会接受试炼。

那是虚数之树在与量子之海的竞争中，诞生出的筛选与纠正枝叶发展方向的机制。

命名方式可以变，表现形式可以变，但本质不会变。

“岩神与风神不同，据说祂是尘世七执政中最为古老的那位，而仅仅是其年复一年的管理璃月，将璃月港导向欣欣向荣的方向，便可以说是一位称职的执政神。”

见到华奕长久的未曾开口，[女士]还以为他心存抗拒。

“暂时无需考虑强行获得神之心，可以先进行正常交涉。”

早在蒙德之时，华奕便从温迪的言语中感受到了，祂对神之心并不那么看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视作棘手的东西。

哪怕璃月的岩神同样主动拿出神之心，那也是正常发展，令华奕感到微妙的是[女士]的态度。

“‘暂时无需考虑强取’，潜台词是愚人众拥有着战胜岩神的资本吗？亦或者冰之女皇打算亲自来到璃月，开启神战？”

“女皇陛下不会来。”

[女士]以最为直接的方式，展现出了高傲。

“我等执行官代行冰之女皇的恩威，本就是为了在必要时候为女皇陛下分忧，若是岩神未能领会女皇意志的高洁，愚人众自会为女皇而战。”

“尘世七执政本就比一般的魔神强大，而你的力量尚不如魔神，盲目的自信并非好事。风神与岩神都是‘神爱世人’的践行者，亦是真正强大的神明，自顾自的将祂们当成敌人，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战而胜之，这种心态不对，于己，于愚人众，于至冬都没好处。”

华奕的回应令[女士]挑了挑眉。

这种居高临下般的教导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家伙既没见过自己真正的力量，也没见过岩神，初至璃月港而已，怎么说的头头是道。

“你在蒙德城待了几天，被西风骑士团和西风教会洗脑了不成？竟然开始夸奖起风神——怎么，你已经见过风神了？我可是记得，你最开始将神之心交给我的时候，说是意外所得，并不知道风神处于怎样的状态。”

五百年前，[女士]还是罗莎琳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人们是怎样虔诚的祈求风神出现，庇佑蒙德，眼睁睁的看着直到人们血泪流干后，风神仍旧未曾现身。

若非那位仁慈而强大的神秘神灵救世，蒙德早就毁了。

此刻听到华奕似乎对风神怀有赞扬态度，[女士]心怀怒意，却未曾失去理智。

她明白，华奕的言语听起来不好听，实际上却可以算作是对自己的关心。

“算了，此事不需要你参与，我将在请仙典仪当日与岩神交涉……其余的尘世七执政如何姑且不论，岩神能够长期庇护璃月，而未像风神那样散漫，我自然会拿出应有的尊重，你没必要胡思乱想。”

第1578章 如果你低下头请求

说到最后，[女士]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

自从五百年的那次灾难以后，[女士]收敛了天真与烂漫，成为令人恐惧的魔女，再成为高高在上的执行官。

五百年的时间，[女士]的高傲并非一蹴而就的，但有一点始终未曾变化——早在她成为魔女的时候，普通人便不敢和[女士]交流了。

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没能听到蕴含关心的言语呢？

[女士]略有感慨。

华奕这个一直不愿意真正加入愚人众、加入至冬的家伙，突然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表现出了关心呢。

对此，[女士]选择投桃报李。

于她而言，“你没必要胡思乱想”已经算得上是友好至极的措辞了，与“你没必要担心”是一个意思。

见到[女士]展现出的态度，华奕不再多说。

反正请仙典仪当天，他肯定是要去一窥岩神真容的，如果[女士]的言行真的过分高傲，再根据实际情况应对。

“我听说另有一位执行官也来到了璃月？”

“末席·[公子]，本名达达利亚，被视为最年轻也最危险的执行官，所谓的危险是因为他很好战，是个麻烦。无需在意达达利亚，荣誉执行官的地位名义上不在任何执行官之下，如果他主动讨打，不必留手。”

[女士]扫了华奕一眼。

“你能快速结束龙灾，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便有恃无恐，应该不至于连达达利亚都打不过吧？当然，若是你低下头请求，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的给予帮助，浪费些时间和达达利亚打声招呼，或者直接把他打趴下躺几天，免得影响女皇陛下的大业。”

一直都不卑不亢，甚至多次挑衅过自己的华奕，如果能变成低声下气的模样，倒也有趣。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女士]突然对华奕的回答产生了些许期待。

“愚人众执行官间的关系，貌似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微妙。”

华奕哑然失笑。

“不需要劳烦你出手，那位达达利亚要是来找我，正好可以测试一下执行官的选拔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