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压下纷杂的心绪。

“七星可以接触到璃月的秘辛，就像是望舒客栈的那位降魔大圣，因而明白魔神残渣是确实存在的。可那些在璃月生活的普通人不知道，不清楚妖魔、仙人这些存在的真实性。”

七星不可能公开宣布望舒客栈有一位仙人，那会导致无数寻仙者涌向望舒客栈，令喜好清静的降魔大圣不悦。

“虽然璃月不像是蒙德那样是风与诗的国度，但流传于此的史诗传说、诡秘异闻向来不少，杜撰故事太多，以致于无法大浪淘沙的人们，下意识的将所有信息都当成了虚构的。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无法简单的依靠言语辩白证明自己的立场。”

华奕静静听着凝光的诉说。

既然对方表现的如此真诚，堪称将想法尽皆吐露，华奕觉得自己有必要做出些回应。

“如果请仙典仪上的变故是岩神一力促成的，那么对于璃月来说，与神同行的日子大概真的成为过去了。无论岩神的想法如何，璃月必须接受神明不再现身的事实，就像是蒙德一样。”

“是的。”

凝光的眼中有异彩流转。

华奕所说的话又一次与她的观点相符。

“我现在正整理各方情报，查探今天乃至前段时间，究竟有没有爆发出神明级别的元素力波动，确定岩王帝君的状态。”

抿了抿嘴，凝光神色复杂，终是继续开口。

“另有一件事不得不纳入考虑——仙人的态度。岩王帝君具备的诸多名号之一，是众仙之祖，璃月的仙人是帝君的下属与战友。如果众仙只是对我做出惩处，我无话可说，主持的请仙典仪出现差错，本就需要我这位主持者负责，可若是仙人继续将怒火朝向其余七星，乃至整个璃月港……”

第1588章 如果还有以后

如果整个璃月港都成了仙人发泄怒火的对象，那就是真的无妄之灾了。

其实对于凝光来说，请仙典仪的变故本就是无妄之灾。

她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严格的执行请仙典仪的所有步骤。

商人这一职业的确与利益一词息息相关，为了得到更多的利润，许多商人都绞尽脑汁，但真正精明的商人绝不会毫无限度的攫取利益。

岩王帝君治下的璃月平稳的度过了数千年岁月，凝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了个人利益强行改变这一局面。

明明按部就班的做着一切，明明心中没有任何不敬的心思，却迎来了这样的结果。

蒙受不白之冤的凝光早已满是委屈，只是心智成熟，未曾将脆弱情绪表现出来罢了。

她深知华奕给琴写信，令蒙德在璃月遭受变故的时候保持信任已是极大的帮助，自己没理由索取更多。

别说是如今自身立场特殊，很难保证未来究竟还能不能占据天权之位，哪怕风波之后仍旧保持权柄，凝光一时间也想不到能拿出的等格谢礼了。

但，为了履行七星的职责，为了璃月，凝光发现自己或许必须扮演贪得无厌，不断索取的角色。

她百感交集，无力且无奈。

“华奕，我看过望舒客栈的探子的汇报，你拥有百无禁忌箓，此物本身便是一种面见仙人的凭证，我不知道降魔大圣所赠的百无禁忌箓是否有什么更加特别的含义，但能够确定的是——如今偌大璃月港，你大概是唯一能作为代表，和仙人说上话的人类了。”

从登门拜访开始，一直未向华奕展现出惯有的骄傲的凝光，此刻直接将自己置于更低的位置，语气中带着请求。

“能否请你同仙人交涉，给我，给璃月港争取几天时间？”

“哪怕仙人与岩神关系匪浅，无法保持理性的看待请仙典仪的变故，他们真的会如此简单的就攻击璃月港吗？”

华奕发现，璃月仙人的立场，似乎与自己原本以为的有所差别。

“听你言语中的意思，几乎是确定了仙人一旦知道消息，便会对璃月港采取行动？”

“仙人与人类一直保持着距离，实际上，目前勉强算是和璃月港建立了联系的仙人，仅有降魔大圣一位。”

“是么，降魔大圣热情好客，的确很好接触。”

“诶？！”

听到凝光发出的略显失态的轻呼，华奕感到疑惑。

“怎么了吗？”

“……”

降魔大圣热情好客？

这是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的名词与形容词。

哪怕目前为止，凝光并未亲身前往望舒客栈，接触降魔大圣，仅仅从下属定期的汇报中，她便能确立大致的性格轮廓，降魔大圣性情孤僻，别说是热情好客了，根本是属于那种无法正常接触的类型。

无论是负责向降魔大圣提供情报支援的探子，还是厨艺精湛，能够做出那位仙人唯一喜爱的杏仁豆腐的厨子，都不曾拥有多少真正与降魔大圣对话的机会。

一个月的时间，望舒客栈所有人与降魔大圣的对话加起来不会超过十句，而且降魔大圣所说的话都简短至极，甚至无法写满一小张纸条。

怎么在华奕口中，降魔大圣就变成热情好客的角色了？

相信望舒客栈的探子们不会伪造情报的凝光，能确定华奕真的和降魔大圣接触过，此刻绝非信口开河。

问题或许不在于降魔大圣，而在于华奕。

仔细想来，在璃月人眼中向来都是高不可攀之天权的自己，就无法向华奕展露出任何骄傲。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自己和华奕说话时的语气态度，大概也会难以置信吧。

凝光不再纠结华奕口中的降魔大圣的形象。

“仙人虽然带有‘人’之一字，却终归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他们与璃月港的交流次数甚至远远少于一年露一次面的岩王帝君，仙与人之间，存在着各种意义上的距离。璃月的建立，离不开仙人的武力，而仙人们也一直相信武力的作用，所以，他们应该更倾向于用武力解决问题。”

凝光叹了口气。

“其实月海亭便有一位半仙，她本能够担当使者，但……在我自身的嫌疑尚未洗清以前，很难请她帮忙。”

“我大概能够理解了。”

华奕了然点头。

“如今岩王帝君不知所踪，就我个人而言，确有接触仙人的必要，你的委托我接下了，我会试着争取时间。”

哪怕不说是继续探究提瓦特的隐秘，仅仅是自身作为人类的立场，华奕便有充分的理由保护在此事中是真正无辜者的璃月人。

与荧在璃月港游玩了几天，华奕觉得璃月人挺好的。

“……谢谢。”

偌大璃月港，往来者不知凡几，能得到天权如此真诚的道谢的人，此前却从未有过。

然而凝光知道，自己这句充满真情实意的道谢，与华奕的贡献比起来实在是苍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