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仙人心情好呢？

相比靠着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的可能性，感觉还是赌仙人的心情，赌她愿意随手送给自己一大袋摩拉的概率更高。

随着时间推移，终于有被贪欲冲昏脑袋的家伙，想拦在申鹤面前。

刚刚迈开第一步，连申鹤毫不遮掩的散发着的清冷寒意都未能消去的贪念，突然烟消云散了。

并非思虑起行动可能导致仙人和人仙特许不喜的后果，夺回了自己的理智，也并非是有同伴警告或被人拉住。

对一步登天的渴望，宛若火焰的贪念，被什么东西直接扑灭了。

当事人甚至连自身情绪的诡异变化都没有意识到，很自然的想起了自己原本来到这条街是要给人送货，继续做起了自己的营生。

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曾有一团贪婪的心灵之火突兀消失。

这是名为[意识]的力量，是掌控众生心境的真实体现，是由并非律者之人于无声无息间凝聚出的律者权柄。

华奕本不需要特意用权柄来抹去那极少部分人的妄想。

把申鹤当成仙人，又把仙人当作能实现一切愿望的许愿机的家伙，冒冒失失的冲上来，拦在一行人的前行道路之前，诉说对升官发财，出人头地的渴望，进行以获得利益为目的的溜须拍马的时候，无需华奕开口，只要申鹤表达出不喜即可。

要么是被天上掉馅饼的幻想冲昏了脑袋的人清醒过来，要么是不远处看似在正常巡逻，实际上一直与华奕保持着能够随叫随到的距离的千岩军军士赶至，帮助又贪又蠢的家伙清醒。

可这样的小插曲所带来的困扰，将降低申鹤对璃月港的第一印象。

华奕不打算隐去充满七情六欲的人类的缺点，但，现在应该先展示优点才对。

与其他人一样，申鹤和云堇都不知道刹那之间有崇高的权柄显现。

云堇仅仅注意到了申鹤总是看着摆满物品的店铺。

“你是对这家店感兴趣吗？这里卖的主要是花，像是琉璃百合、霓裳花等等。”

“卖花？”

申鹤低喃着云堇提到的字眼。

琉璃百合和霓裳花皆是她熟悉的花卉，师父的洞府中便种着，她所无法理解的是其他方面。

“我在山上时常看到琉璃百合，俯下身便能采摘，如此常见之物，为何能卖？想买它要付出什么？”

“呃……”

完全未能预料到的问题，令正回忆着琉璃百合和霓裳花的种类与价格，以及璃月港主要的几家花店，做好了详细介绍的准备的云堇半张着嘴巴，满是错愕的愣住。

华奕给出了回答。

“人类聚居的城镇，环境与山野间多有不同，城内没有多少能供植物肆意生长的土地，人们想要获得琉璃百合便要跑出城去，跑到适合琉璃百合生长的环境中采摘，需要花费时间，消耗体力，可能遇到怪物。而商品的价值，便是由它的用途、需求、稀有度和获取难度等多种要素综合决定的。”

申鹤提出的问题证明了她不谙世事的程度，无需她再一次提问，华奕继续解释着。

“普通人没有神之眼，身体素质有限，徒步行走一段路程便会感到疲惫，遇到怪物，哪怕是史莱姆这样普通的怪物也能威胁生命。你所认为的俯身即可拾得的东西，在凡人眼里是有其独特价值的，这份价值由名为摩拉的货币来计量。”

“摩拉是什么？”

听到申鹤的追问，希望帮上忙，发挥自己的作用的云堇连忙拿出几枚摩拉。

“就是这个，是我们常说的钱。世间的第一枚摩拉由岩王帝君所造，神明亲自担保其价值，从那之后，摩拉就成了整个提瓦特通用的钱币。”

“钱是什么？”

钱是摩拉。

云堇本想如此回答，幸好她心思灵敏，一下子就发现这样的答案只会使得对话陷入死循环。

短短时间里，云堇根本想不出能够不依靠摩拉，单独解释金钱意义的方法。

可怜的少女没有埋怨申鹤缺乏常识的程度，而是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刚记事的时候就在父亲的教导下读书的自己，难不成不但没能学完父亲的本事，还是个无法做到学以致用的笨蛋？

可是书里没教过钱是什么呀？

少女陷入迷茫和焦急，没能真正解答申鹤的疑问，在崇拜的人仙特许大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无知，这种苦涩的感觉让她难受极了。

“钱是商品交换的产物，比起单纯的以物易物，它更方便换算物品价值，满足人类的需要。人类对便捷的追求，对更美好的生活的幻想，促使这个群体不断做出选择，不断发生变化，不断进步。当然，其中也有负面体现，挥洒汗水努力实现的幻想是理想，反之，则是妄想。”

“难怪。”

缺乏对人类社会的认知但天资聪颖的申鹤，听了华奕的话若有所思。

“我在山上修行的时候，有时会窜出些恼人的家伙，贼眉鼠眼，见到我就喊仙人，要我赐他财富，行径看着实在烦人，原来那些人求取的便是摩拉。”

“你当时是怎样回应的？”

“自然是以术法驱逐出去，免得扰了师父清净。即便下手不慎，伤了他们头脸手脚，本是自找，也没什么好办法。”

第1740章 人世间

申鹤的回答让华奕深感有趣。

他原以为对人类社会极度缺乏常识的申鹤，听到寻仙者所求的莫名其妙的东西，会满是困惑的进行探究，没想到是如此干脆的回应。

干脆，却并不凶暴。

若仅仅是这种程度，在华奕看来只能算作申鹤处事风格凌厉，与“劫煞”相差甚远。

按照命格理论，崩坏世界的律者才是真正的劫煞，以覆灭整个人类文明为使命，并且真的具备覆灭文明的伟力与战绩。

律者是崩坏的使徒，文明的大劫，其余的天灾人祸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与多位律者关系亲密，毫无敬畏之心的华奕，怎么可能对申鹤的孤煞之命怀有顾忌。

申鹤哪里知道华奕的具体想法和曾经的辉煌战绩，见他并未如想象中那样对自己的行为报以排斥、厌恶之色，结着坚冰的平静心湖生出一丝暖意。

无法理解的情绪。

似是违背了修行中该有的心境，但感觉不坏。

难以理解其中利害的申鹤，决定继续自己刚刚在做的事——与华奕交谈。

“凡人寻仙，竟大多只是为了求取摩拉。”

仙人与凡人之间，还隔着神之眼拥有者。

无论神之眼是否是得到神明眷顾的证明，单单是元素的力量，便将常人与神之眼拥有者划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