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红绳压制心性，使得诸多情绪都变得淡漠，申鹤此刻大概已经面带错愕之色了。

既往印象与客观现实的冲突，以及极度缺乏的人际交往经验，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令甘雨产生了警觉。

“……留云真君是不是和你提过我以前的事？”

是的，说了很多。

申鹤本想如实的给出回答，忽然感觉被华奕拉了拉衣袖。

仙人弟子顿时想起人仙特许先前嘱咐过自己，不要在甘雨面前提及她小时候的事。

比起诚实做人，对人世间的条条框框几乎毫无了解，更没有拘泥的意思的申鹤，果断的遵从了华奕的意见。

“没有。”

“那就好——嗯，我的意思是，欢迎来到璃月港。”

第1751章 曾有一位魔神

申鹤确实不懂人情世故。

遥遥的见到了一位位曾经照顾过自己的长辈，又从华奕那里得到了明俊老人的住址，申鹤不想华奕再为自己的私事奔波，当即告辞离开，留下特意从月海亭赶来的甘雨。

换成旁人，可能会对申鹤欠缺考虑与礼数的行为产生不满，但甘雨的脸上反倒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留云真君说申鹤的性情与她最为相似，起初我还有点困惑，现在看来一点没错。”

甘雨看到的是仙人弟子的超然物外，不为俗世中的条条框框所束缚。

华奕明白，其实何止是清冷淡然的性格，就连申鹤被红绳压制后的凶性，都与留云借风真君类同。

平日里隐而不发，必要时候则会展现雷霆之势。

当初请仙典仪之后，众仙以为岩神遇害，不止一位打算先直接镇压了璃月港，再查明真相。

在魔神战争时期不知经历了多少战斗的仙人，当然是有基本的血性的。

留云借风真君毕竟庇护璃月数千年，居功至伟，当时短暂的雷霆之怒早已平息，现在当然不应特意提及。

“你的脸色比以往好看许多，没了过去常有的疲惫，月海亭那边的工作重担终于减轻到合理的程度了。”

甘雨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理所当然的没能发现触感上的变化。

“自从八门有了少部分自行决断权，月海亭的工作的确少了许多，目前璃月港一切运行顺利，没有以权谋私之人。不过手握权力，终究会有人禁不住诱惑，我和七星特意在八门设置了多名监察官，或明或暗，应当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权力滥用的风险。”

话音落下，见到华奕给自己递来一盘小点心，甘雨将之接过。

“这是？”

“清心做的糕点，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华奕大人原本并不知道我要来，这是为申鹤准备的，对吗？”

与申鹤不同，流淌着仙兽麒麟之血的甘雨，对于人情世故的了解是顶尖的，数千年担当七星秘书的经历，让她有了出色至极的工作能力的同时，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所有人际交往中应当具备的技巧，甘雨都具备着。

被轻易点破了真相的华奕也不尴尬，他能感受到甘雨语气里带着的恬静笑意。

早在甘雨为自身非人之物的身份黯然神伤时，华奕就亲自前往奥藏山，帮她解开心结，两人关系匪浅，相处起来不用太过见外。

“的确。我原以为申鹤长时间在山上修行，又讲究清心寡欲，会喜欢有着符合名字的清淡苦涩味的清心，特意请人做了一份以清心为主料的糕点，没想到猜错了。”

华奕坦然的诉说自己的错误预想。

“幸好我准备的糕点种类足够多，其中包括两盘正常味道，足够香甜的点心，申鹤把那两份吃完了，独留下这份，一口未动。”

甘雨瞧了瞧桌上另一侧的空盘。

“我看申鹤的性格，并不像是容易沉浸在口腹之欲的类型，竟然都吃完了？”

“是我让她暂时忽略清规戒律，好好体会人类的生活。甘雨，这份清心做的点心该不会也不符合你的口味吧？”

“符合是符合，但……”

但若是由着性子大吃大喝，会长胖的。

算了，下一顿饭少吃一点就行，人仙特许特意准备的糕点，有着比普通店铺摊位贩卖的食物更加特别的意义，不该浪费。

伸出手，以着优雅而不失速度的动作，快速将糕点吃完，品尝到喜爱的苦涩味，甘雨的心情都变得雀跃了些。

文雅的擦了擦嘴角，对上华奕带有探究的眼神，甘雨面颊微红的点头。

“很好吃。”

自己刚刚应该没有展现出粗鲁的吃相吧？

记不清了。

每每尝到最喜欢的清心，自己总是会忘乎所以。

以前去万民堂也是，想着只点少许饭菜，不能多吃，结果香菱总是给自己超过标准分量的食物，而自己又总是会下意识的吃光。

心情忐忑的甘雨为了避免华奕记下自己不雅的吃相，有点狼狈的转移话题。

“八门中有一门是银原厅，主管盐业，在我的记忆里，其中有一部分成员的先祖最初是盐神的子民——华奕，你对与魔神相关的事情感兴趣吗？”

“充满兴趣。”

“如果是比较弱小的魔神呢？”

“弱小？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被安插在魔神头上，更加好奇了。”

得到华奕的回答，甘雨斟酌了一下措辞。

“盐之魔神赫乌莉亚，她的存在时间要追溯到魔神战争时期，许多战争年代的记忆我都不如仙人们来的清晰，但对于赫乌莉亚，我反倒算是有过间接接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魔神战争时期，魔神林立，征伐不断，唯有赫乌莉亚是位异类，一直在远离战争，不断退让。

永无止境，无底线的退让。

“岩王帝君和仙人们都认为大争之世，潮流使然，不争则亡，像赫乌莉亚那样退让，等于是自取灭亡。谁都没有想到，赫乌莉亚最后直接将子民们送到了岩王帝君与众仙庇护的璃月。那时候帝君尚未取得魔神战争的胜利，璃月是范围有限的一座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整的疆土。”

久远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毕竟有关赫乌莉亚的，本就仅有这一个画面。

“子民、粮食、财富，盐之魔神并未出现，只是让她的子民将一切能带的都带来了璃月。领头人请求得到帝君的庇护，帝君问起其中详情，对方近乎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在盐之魔神与子民们最后的容身之所深处，有一场叛乱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