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管理勘定奉行的柊慎介顿时明白远国监司里发生了什么。

外国人想要在锁国令期间登上离岛，需要办理登岛手续，而若还想长期停留，需要另外办理驻留手续。

雷电将军高居天守阁，寻常琐碎没有劳烦她的资格，这登岛手续和驻留手续具体该如何操作，皆由勘定奉行决定。

所谓的手续费，进的自然也是勘定奉行的腰包。

办事的人会趁机向人生地不熟的外国商人索要高额费用，这在柊慎介的意料之中，更是勘定奉行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但当着贵客的面暴露这种不够光彩的事情，终归脸上无光。

柊慎介正打算隐晦的提醒役人，让其进去处理手续费的事，远国监司内的商人已经一脸愤慨的走出。

被远国监司的监察狮子大开口，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但在走出大门，见到华奕之后，商人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转变。

先是惊讶，而后难以置信，再之后是喜出望外。

“人仙特许大人，您来稻妻了？”

商人穿着一身枫丹的服饰，却以人仙特许称呼华奕，想来在璃月港停留过一段时间采购物资，后来才出海来稻妻做生意。

柊慎介不动声色的观察商人的言行举止，并未因为对方认得华奕，却不认得自己这位离岛的无冕之王而动怒。

他正借此进一步了解华奕在蒙德与璃月的声望。

“我刚刚抵达不久，看样子你遇到了麻烦？”

“哪里哪里，一点小问题罢了，卖些货物便能解决。”

商人重利，可这枫丹人却是一副不想让华奕操心的模样，想自己咽下苦果，大出血支付手续费。

有几分是出于真心？

哪怕仅有一分，既然他如此表现了，便足以说明华奕的威望。

柊慎介暗暗惊讶，友善的向商人点了点头，而后招呼旁边的役人。

“既然这位知晓贵客的名号，那便将他的手续费免去吧，我勘定奉行如今虽然不像天领奉行那般如日中天，倒也不至于因为缺了这笔钱就维系不下去。”

这一番言语说的无比巧妙，不但给了华奕面子，还将远国监司想收的那一百万摩拉轻描淡写的略去，又若有若无的表示勘定奉行有苦衷，把锅甩到天领奉行身上。

“是！”

役人哪里知道奉行大人的话字字珠玑，仅仅领悟了表面意思，去向远国监司的监察通报奉行大人的命令。

本也不需要他领悟其中深意。

柊慎介看似目送着役人离去，余光则打量华奕，等待他的反应。

第1931章 机会！

华奕来稻妻，并不是专门为了见稻妻的雷神。

蒙德与璃月之行早已表明，尘世七执政确实知晓提瓦特的诸多秘辛，但至关重要的那部分却因为种种缘由，不能对外透露。

就算找到雷神，对方所知的不会比最古老的岩神多，对方所能说的，同样有限。

来到稻妻是为了进一步探究提瓦特，但，不一定需要经由雷神之口。

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的较量，乃至三奉行的利益冲突，在华奕看来算是个在了解稻妻之余的小趣味。

面对柊慎介的暗自观察，华奕顺着他之前的话开口。

“听闻天领奉行掌管稻妻的军事，而勘定奉行管理财政，虽说前者的纸面实力可能更加强大，但军备、粮草都需要花费摩拉才对。”

看出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略有摩擦的华奕点到即止，没有具体的出主意的意思。

然而只言片语已经令柊慎介神色怔怔。

眼前之人究竟是凭借自己简短的几句话以及目前所见的场面，推测出勘定奉行的窘境与天领奉行的强势，还是蒙德或璃月在稻妻布有暗子，提前汇报了情况？

无论是哪一种都值得高度注意。

确实，勘定奉行管理稻妻财政，面对天领奉行，本不至于令天平失衡。

问题是，勘定奉行没钱！

别看刚刚远国监司朝着异国商人狮子大开口，威风凛凛，说到底不过是地头蛇欺压小猫三两只罢了。

一百万摩拉，于普通人而言可能是极为庞大的数字，但对于远国监司上面的勘定奉行，乃至整个稻妻而言，微不足道。

能够跨越雷暴来到稻妻离岛的商船少得可怜，所谓的万国商会，现今不过是驻留稻妻的数十上百名商人在抱团取暖而已，就算他们每人拿出一百万、一千万摩拉，也是杯水车薪。

勘定奉行管理稻妻财政的同时，还要赚取摩拉，承担各项财政支出，随着锁国令实行，对外贸易收益跌到谷底，就算柊慎介绞尽脑汁，也顶多勉强维持经济运转，想要依靠摩拉节制天领奉行，那是妄想。

提瓦特有七国，稻妻只是七国之一，那些大商会见到锁国令推行，见到航海的危险，斟酌利弊，当然就选择往其他地方做生意了。

璃月才是提瓦特最大的商港，不知鲸吞了多少财富……

等等！

如果璃月最为强大的七个商业势力，七星能和勘定奉行达成更深层的贸易合作，而不仅仅是作为天权星合作者的南十字船队过来做半官半民的小生意——柊家说不定能接续先祖荣光。

而现在，从璃月而来的人仙特许，正站在自己面前。

机会，比自己原以为的更加珍贵的机会！

按理来说，在蒙德与璃月皆有超然地位的华奕，有资格觐见雷电将军，可柊慎介不得不考虑将军大人的态度。

人类的道理与常情，绝不能等价代入到神明的观念中，那很危险。

将军大人的无想的一刀是绝对的，雷光之下，皆为蝼蚁。

若高居天守阁的将军大人因为勘定奉行擅自让外来者拜见而反感，乃至华奕在天守阁胡言乱语，惹怒将军大人，勘定奉行也要受到牵连。

这是柊慎介的顾忌，他原本想着招待完华奕，尽力交好一番，就派人送他离开离岛去稻妻城，天领奉行的地盘，让九条孝行那老家伙斟酌后续的安排。

是继续派人以“护送”之名变相的限制华奕这位外来者在稻妻锁国令期间的行动，还是直接给他[通行凭证]自由活动，乃至前往天守阁面见雷电将军，都是天领奉行的事，和勘定奉行无关。

只要华奕离开离岛，勘定奉行便从这件事中脱身了，就算出了问题，那也是天领奉行的责任。

我勘定奉行可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连外国人在稻妻自由活动所需的通行凭证都没给，把人直接送到稻妻城不是失察，而是尊重异国来客，并且相信掌管治安的天领奉行的能力。

若没出问题，提前交好了华奕，对柊家，对勘定奉行也有好处。

无论如何都不吃亏。

然而此时此刻，因为华奕简单的一句话，柊慎介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重大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