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素衣口中的师兄是谁，凌霜所说的时机成熟又是哪时候，性格直率洒脱的少女尝试探究过，并未得到解答。

“我问你，你是想就这样一直待在我们身边修行，还是就此下山游历人间？以你的资质和修为，江湖各大门派势必将你当成掌上明珠，作为下一任掌门人培养，到哪里都不必担心受委屈。”

“下山？”

咀嚼片刻程凌霜的言语，李素裳下意识望向太虚山下的风景。

村庄、树木、道路、车马，在相隔遥远距离时，尽皆成了繁密小点。

然而那一点风光远远比不上对抚养自己长大的秦素衣和程凌霜的感情。

“就算要下山，我也想和两位前辈一起下山，前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前辈是李素裳自己想的称呼，感觉比直呼姓名更敬重些。

“所以，你决定和我们一起留在天穹峰上修行？素裳，此事你可要想好了，山中无岁月，亦无丝竹案牍之物，与俗世间的生活截然不同，而且你以后若是耐不住性子，甚至想将一些不传之秘泄露江湖，我们不会留情。”

程凌霜说话的同时，若有若无的调动了太虚剑心，以气势压迫李素裳，令她明白当前问题的重要性。

这还是少女第一次看到平日里显得逍遥自在，或者说散漫随性的程凌霜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我想好了，留在天穹峰。”

李素裳用力点头。

她从记事起便跟随程凌霜和秦素衣生活，这就是属于素裳的人生，哪怕中间有几次被带着下山游玩，看过集市、庙会的热闹繁华，也买下泥人、小鼓之类的玩具带到山上，那些东西加起来依旧比不上两位前辈。

秦素衣看着素裳长大，早已有了感情，再加上性格恬静，此刻明明听到了李素裳说出的肯定回答，仍旧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我先给你讲一些故事吧，关于赤鸢仙人，关于太虚剑派的故事。”

并未在此前的岁月里泄露相关信息的秦素衣，从记忆中挑选出适合告知李素裳的内容，一一说给她听。

良久。

“守护神州数千年的赤鸢仙人，还有温煦和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大师兄……”

呢喃着故事里形象最为鲜明的两个角色，李素裳不由出了神。。

第2478章 尽皆沉睡，编就圆环

从修饰词汇的数量上看，华奕在故事中的分量似乎比赤鸢仙人更多更重。

事实也的确如此，秦素衣言语间总是大师兄如何如何。

除了主观因素以外，华奕在赤鸢走火入魔时展现的手段，将无比恐怖的太虚剑神如滴水入海般消弭，再展示秘境、休眠舱，以及逆流五百年的时间旅行，这一切都说明了他比仙人只强不弱。

好感与对那份深不可测的实力的震撼，自然导致秦素衣讲述故事~时存在明显偏向。

当然，她也是敬重师父的，只不过有关赤鸢仙人的具体细节，在尚未确定李素裳去留的情-况下不便透露罢了。

程凌霜注意到李素裳喃喃自语时的称呼存在很大问题，撇了撇嘴表示不满。

“那是我的师兄，你叫什么大师兄呢？”

“啊？哦哦，华奕前辈好厉害。”

这称呼又有些问题。

既然华奕来自五百年之后，纵然李素裳在秦素衣和程凌霜面前只能当个小辈，真要算起年代顺序，与华奕比起来，无论如何也能当得起一声李奶奶了。

暂且放下对称呼问题的纠结，程凌霜负手而立，宽大的袖口随着山间清风起伏，配合上那一头白发，满是仙灵之气。

“你若真的想留在太虚山，便拜入我门下，如此就不是外人，可传你太虚剑气；若是选择下山，我和素衣写封信，靠着当年剑压江湖的威名，足以保你一路顺风顺水，被各大门派以礼相待，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

“师父！”

李素裳直接跪下，按照典籍描述，行三叩首之拜师礼，俏脸上满是坚定。

“我想留在太虚山，拜入师父门下，常伴左右，无怨无悔。”

从记事起，少女便是被秦素衣和程凌霜抚养长大的，她们帮素裳洗衣做饭，教她认字，传授剑法与做人的道理，早就有养育之恩，授业之实。

天下虽大，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如果看着长大的孩子真的转身就走，素衣说不定会掉眼泪，现在这结果也还不错。”

“凌霜师姐！”

秦素衣无奈的唤了一声程凌霜的名字，而后望着真正拜师的少女，止不住的开心。

她目光里的柔和，让李素裳也不禁雀跃的笑了。

程凌霜依旧是那副自在随意的表情。

“以后你就是无上自在门的大弟子，这名字还是我根据师兄夸奖我的话起的。”

“不是太虚剑派吗？”

“现在师父和师兄都不在，我可不敢擅自扩充剑派成员，靠着另外设立下属分支门派，变相绕过剑派规定教你太虚剑气，已经算是肆意妄为了，以后师父和师兄若是责怪我，你要主动点帮我说话。”

“是，弟子领命！”

不再是简单的名字，不再是自己想的称谓，而是一个真正紧密，并得到双方确认的联系。

兴高采烈的李素裳也没多想，干脆点头应是，秦素衣则表情复杂。

凌霜师姐的这一句以后，怕是要等到五百年之后了。

究竟是无心之言，还是想着让李素裳同样就此睡去，熬过漫长岁月？

秘境中的休眠舱倒是足够，大师兄从开始就准备了超过人数的舱体防备万一。

想象了一下自己和凌霜师姐沉睡，独留年纪轻轻的少女一人守着太虚山的孤独情景，秦素衣心中不由一疼。

暂且压下为时尚早的忧虑，将念头放在之后的日程安排上，素裳的修行理应尽可能加快。

自此，每当天空蒙蒙亮，秦素衣就会叫李素裳起床和她对招，额外开小灶，等到后面程凌霜这位仅有二人的无上自在门门主，素裳真正的师父教她太虚剑气时，少女总是在打瞌睡。

“站在这天穹峰上，你尚且能以天地为床，闭眼就睡，倒是自在的很。”

“诶嘿嘿，毕竟我是无上自在门弟子嘛。”

“你当我是在夸你呢？太虚剑气中的神蕴讲究凭神化剑，剑气由心，你现在已经另辟蹊径，以人化枕了，干脆别叫李素裳，改名李大枕头。”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