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接受的现实里出现了一抹童话色彩，给人以新希望的同时，也带来了另一种可能性——期待落空的失望。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这就和从未拥有就不会失去一样，是消极的自我防护方式。

可现在梅比乌斯确确实实产生期待了。

克莱茵知道博士想问什么。

在逐火之蛾的其他成员背地里将梅比乌斯实验室称作恶魔之巢，把梅比乌斯当成恶魔、毒蛇的时候，克莱茵能成为理解者，又如何猜不到博士此刻的期待与顾忌。

“我是克莱茵，曾经跟在博士身边的人类助手，以灵魂形式依附在人偶克莱茵体内，现在从她那里借来了身体控制权。”

“……！”

梅比乌斯扭过头，避开克莱茵的视线，免得她看到自己眼里的神采。

无声的深呼吸，免得有违背主人意志的情绪作祟，让泪腺之类的器官出现生理反应，绿发科学家谨慎控制声带，确保说话声音平如。

“是爱莉希雅得到的力量之种的作用？虽然千人律者事件发生时，往世乐土尚未建成，但你作为我的助手本就多次与爱莉希雅打过交道，确实有可能因此得到庇护——所以五万年来，你就躲在人偶里面旁观往世乐土发生的一切？”

“我的确因为力量之种得以幸存，但之前一直处在昏睡状态，很抱歉没能在五万年这般漫长的时间跨度里协助博士工作。”

“华奕唤醒的你？”

“嗯。我从身为人偶的我那边听说了乐土的事，就像英桀们需要舰长大人激发灵魂之光才能完满归来一样，无论战力还是意志的坚定程度，我都比不上博士，比不上英桀，又没有刻印那样能够彰显本我的东西，害得舰长多花了好些时间。”

爱莉希雅的那枚力量之种本就来自于华奕，现在修补克莱茵灵魂的也是他，说是以一己之力拯救这位人类助手也不为过。

华奕又救了一个女孩子，一个在梅比乌斯心里占据非同寻常地位的人。

那家伙……

绿发科学家闭上眼睛。

“他哪时候发现你的？”

“可能在往世乐土见到人偶的我时，便察觉魂钢里有一道灵魂沉睡了，随着舰长动用手段温养灵魂，我才渐渐拥有对外界的感知，具体一点就是博士旁观舰长大人与苍玄、丹朱约会的那段时间。”

怪不得，怪不得那家伙当时莫名其妙提起人类克莱茵，还询问自己“两位克莱茵，你更器重谁”，他明明不是会故意揭人伤疤的类型。

搞了半天，是在坏心眼的给自己扔选择题呢！

所以，人类克莱茵这位当事人也听到了？听到了自己对她的夸奖。

华奕！几！。

第2529章 蛇蛇布偶

给人偶的魂钢躯体做了全方位检查，确定人工智能克莱茵和人类克莱茵一切正常，能够自行决定躯体控制者后，暂且让她们在实验室待命，梅比乌斯拿出个人终端向华奕发送信息，询问他所在的位置，便气势汹汹杀了过去。

早些时候，爱莉希雅拉着阿波尼亚献上满含心意之吻，便点到即止，结束游乐园之行，而阿赖耶回复防火墙计划得到科学部认可，开始前期模拟计算工作，之后会分别接触爱莉希雅和雷电芽衣，了解始源之律者与设想中第一个尝试承接现文明始源权能的素体。

纵然在陪着爱莉希雅和阿波尼亚游玩的同时，华奕动用手段通过个人终端了解科学部研讨进展，眼下仍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关注。

身负两种圣痕的幽兰黛尔，已经按照梅比乌斯的要求携带微型观测器活动两天，还和小识切磋了几次。

早在产生打乱崩坏进程的想法之初，华奕便没有向雷电芽衣、琪亚娜等关系亲密的女孩子隐瞒人为促使律者诞生的打算，如今爱莉希雅更是表明芽衣在她眼中最适合成为始源之律者。

太虚七剑来到圣芙蕾雅学园定居，对现代常识尚有许多困惑，华奕是她们的大师兄，是舰长，不能因为有符华、小识和程立雪悉心照看便放任不管。

结果还没等他采取行动，梅比乌斯就找了过来。

清新雅致的咖啡厅里，华奕坐的位置偏过头便能望见门口，梅比乌斯坐在代步工具手提箱上，以着比平时明显加快的速度靠近。

“怎么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在科学部受了委屈找我讨回公道？但据我所知，研究员们的性格都亲和友善，应该不会为难你才对，就算是少部分比较恶劣的，像是胡狼，最近她老实本分，从未惹事，而且研究理念与你接近。”

再说了，应该只有你欺负人，没有别人欺负你的道理。

面对舰长大人的询问，绿发科学家的气势忽然凝滞，惊觉自己被人类克莱茵得到拯救的事情冲昏头脑，导致思绪混乱，竟纠结于华奕当初故意揭底，诱导自己夸奖两位克莱茵这般无关紧要的行为。

实际上，根本没有兴师问罪的理由不是吗？一点都没有。

当初在往世乐土，为了让华奕探听人类克莱茵的真正死因，梅比乌斯就不吝押上筹码，如今发现克莱茵灵魂尚在，生命得以续写，绿色蛇精小姐理应感动。

感激涕零也不为过。

饶是以梅比乌斯的嘴硬程度，这时候也不得不调整语气。

“……谢谢。”

“看来克莱茵露面了。”

并未监视绿发科学家的工作生活，单单通过她的前后神态变化，配合已有信息进行推测，华奕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稍微有点好奇呀，发现人偶克莱茵的身体里藏着人类克莱茵的灵魂，你的第一反应是满脸狂喜，还是激动哭泣？果然应该是继续绷着脸，故作镇定吧？在表情管理这一领域，你说不定是世界顶尖水准，若非女武神主要负责战斗，不涉及谈判事宜，完全可以在圣芙蕾雅学园开设表情管理课程。”

闻言，梅比乌斯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瞪着舰长。

她知道，自己一旦表现出任何不满，或尝试进行争辩，一切过度反应都只会激起对方的兴致。

空间泛起涟漪，那是通达宇宙苍穹的律者权能。

华奕探出手，从小小的传送门里取出一个破旧布偶。

是个版绿色小蛇布偶，已经失去原本应有的精致可爱，变得残破不堪，然而见到它的那一刻，梅比乌斯竖起的蛇瞳骤缩。

“五万年前，人类克莱茵死于千人律者事件后，留下了两件遗物，一个是亲手缝制的以你为原型的蛇蛇布偶，另一个是生日贺卡，但她没来得及亲自送出，最后是丹朱收拾遗物，把东西转交给了你。”

“这两件东西早就毁了0.........”

“是的。终焉降临时，你抱着必死之心走出避难所，寻求控制崩坏的契机，哪怕将蛇蛇布偶和生日贺卡慎之又慎的随身携带，终焉洗地时，我的那枚力量之种不足以连英桀的随身小物件都加以保护。”

华奕捧着残破至极，像个废弃物品，一点也不契合他人类领袖身份的布偶打量。

“五千年前，丹朱和苍玄、符华一起在神州执行火种计划，想你的时候缝制了这个布偶，再现克莱茵的作品，后来放到地下避难所保存至今。抛开理念差别，单纯作为朋友，苍玄和丹朱挺在乎你的。”

“她就喜欢将精力花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丹朱知道你一看到蛇蛇布偶就会想起克莱茵，免不了伤心，所以即使你走出往世乐土，来到圣芙蕾雅学园生活，也一直没有拿出布偶的意思。”

为什么现在你又拿出来了呢？

这句话根本不需要问。

以梅比乌斯的智慧当然能理解，现在不一样了。

人类克莱茵得到拯救，并未死去，不必再担心过去的东西勾起悲伤，曾经蒙上阴霾的回忆已然变得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