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算起来，比起怨恨西琳，拉格纳感觉更应该怨恨自己。

是自己的犹豫间接导致冲锋队牺牲，没道理奢求敌人手下留情，尤其是对方还处在失控状态。

如果考虑现在的局势，空之律者成了人类的律者，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衡量生命的价值，一名律者所能发挥的作用，确实远远高于一支由A女武神率领的队伍，乃是牺牲少数人，拯救更多人的实质体现。

阿赖耶暗示过了，冲锋队队员们的灵魂同样在集群之内。

实际上，没有人真正泯灭。

这应该算是颇具童话色彩的美好结局了吧？

虽然自己的队员们并未能立刻回归，但她们的未来已经注定获得生命层次上的跃迁，从者的力量与本质不是B级女武神可比的。

“你好，空之律者琪亚娜。”

拉格纳用温柔的语调，当着神经紧绷的幽兰黛尔的面，向认出了她的身份，想起雪原上的战斗，陷入不知所措的琪亚娜问好。

她打算以寻常的态度对待律者，不提过去的事，用区别于“我并不恨你”这样过分直接，可能致使对方产生更大愧疚的言语，潜移默化的传达善意。

倘若拉格纳牺牲后，空之律者给人类带来又一轮苦痛，毁灭城市，清除文明，沾染无数鲜血，即便女武神自身得到拯救，也难免深受打击，那份到了骨子里的善良将经受审判，被残酷的现实一点点磨平，成为无视律者的身份外貌，坚定要将之消灭的铁血战士。

幸而，她不必做出抉择，被迫改变。

如今的琪亚娜和西琳是学生、见习女武神口中的前辈与女王大人，事实向拉格纳证明，她的妇人之仁并未导致最为恶劣的结果——在华奕打造的美好世界里。

“你、您好。”

琪亚娜结结巴巴的回应，藏在体内的西琳更加不堪，已经不说话了，于人格层面僵在原地。

“拉格纳老师……”

幽兰黛尔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发现无从开口，还是拉格纳笑着揉了揉琪亚娜的脑袋。

“不必使用敬称啦，论实力和职级，我都在你之下，真要按照以前天命的制度，我应该向你敬礼问好才对，琪亚娜大人。”

“啊？别……”

“你的姐姐幽兰黛尔叫我老师，现在的我同样是华奕主教麾下的女武神，呐，有这些关系在，我们可以试着用轻松一点的方式相处。”

拉格纳是天之骄女。

年纪轻轻便能够成为A女武神，并且掌握独到的人际相处技巧。

早在曼彻斯特进行社会实践时，拉格纳便明白面对位卑且无害的服务者，人对于同类本能的防御意识就会不自觉地减弱，更容易拉近关系，聆听心声。

这为当时她接触遭遇崩坏灾害的女孩丽塔提供极大的便利。

而现在，跨越生死，成为阿赖耶集群的一员，成为从者，拉格纳相比曾经的自己又有进步，不需要身着女仆装，不需要特意使用“小主人”之类的称呼改善氛围，仅仅依靠语气表情，便让琪亚娜放下了相当一部分复杂。

“记得你喜欢叫姬子阿姐？本来是阿姨，然后被姬子一瞪，当即改口成姐570姐，结果阿字已经喊出口了，最后变成阿姨和姐姐融合后的称谓。我是姬子的前辈，按理来说你应该对我用老一点的称呼，不过死后的沉睡果然不能算到增长的年龄里吧？身为女性，可是相当在意年纪的，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有点难以接受。”

用带着些俏皮的语气如此说着，拉格纳向琪亚娜眨了眨眼。

“所以，琪亚娜也叫我阿姐，怎么样？还有你身体里的那位。呼呼，单论诞生时间，西琳的出生年月要追溯到上个世纪，我发现有点难以确定自己和她谁更加年长诶，琪亚娜知道嘛？”

“她也叫你阿姐，可以吗？”

“当然~”

“诶嘿嘿，西琳让我不要……咳，西琳在睡觉，我会转告她关于拉格纳阿姐的事情的。”

看来，琪亚娜体内的西琳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发展，倒是不用自己额外找机会与她接触，表达态度了。

明明醒着，却故意装睡，谁能想到空之律者是带着些傲娇的类型。

拉格纳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曾经的崩坏啊，真的让世界，让人类变得面目全非了。。

第2696章 关于以太奇点，以及职业装的樱

“想来拉格纳和琪亚娜应该相处的不错。”

舰长办公室里，前不久向琪亚娜发送消息，委以“与你姐姐幽兰黛尔一起训练，共同提高，增强人类侧顶尖战力”之重任的华奕，正是阿赖耶外推动拉格纳与琪亚娜见面的另一人。

比起任由其她人胡思乱想，早点让两位少女见面，表明态度才是最佳选择，如此既不用强行探究拉格纳，或者说阿赖耶想要隐瞒的事，也不必以恩人的身份提出要求，给予女武神相应的自由。

站在落地窗旁俯瞰圣芙蕾雅学园的舰长大人收回目光，趁着办公室里只有自己，打开个人终端的全息投影功能，将三大组织内部数据库中关于量子之海的资料投放出来。

并没有多少奢华陈设的办公室被终端的光影覆盖，将高维概念以符合命名的方式具现成波澜起伏的海洋，有闪烁的泡沫在其中漂泊。

这是天命、逆熵和圣芙蕾雅学园关于量子之海的资料，囊括了属于世界蛇和逐火之蛾的部分，那些闪动着光亮的泡沫代表世界泡，人类已知区域内的世界泡尽皆被标明，还有前文明与现文明相隔的五万年间，逐火英桀苏呕心沥血，通过千界一乘观测到的世界漂浮在人类并不熟悉的量子之海深处。

华奕的手指划过代表世界泡的光点，智能终端便会将对应的单元放大，展示出数据库里相关的详细资料。

世界泡在量子之海里属于少量漂浮的泡沫，而像失落迷迭、观星、月下初拥她们所处的依然存在生机的世界泡，在海里就更少了。

“虚数之树上的本征世界大多处于生机勃勃的状态，量子之海里的世界泡则多是已经死去，但二者皆不绝对，既然世界本身能够在本征和泡沫两种状态转移，虚数之树和量子之海的部分规则，至少关于承载世界的规则应当有一定通用性～。”

身处覆盖整个办公室的全息投影内，翻看世界泡的资料，华奕沉吟着整理信息。

“希儿受到量子之海的影响，掌握量子化能力，说明她的生命形态已经不能简单的归结为普通人类，控制虚数末梢的终焉之茧，究竟能否容许带有量子属性的对象成为虚数的律者？哪怕茧的内部规则对此并不排斥，虚数连接的另一端，真正统辖虚数内能的虚数之树，又是否能坐视量子之海的存在获取律者权能？”

其中的风险太大了。

纵然防火墙计划的成功，代表终焉之茧的规则可以被外部力量强行改变，而华奕在与茧冲突中并未受到太大负面影响，理论上死之律者的权柄并不像始源权能那般特殊，当可能涉及到虚数之树时，一切理论都不再可靠。

而且，谁也无法保证终焉之茧面对接二连三的挑衅，依旧会选择让步式的修改规则，而不是一口气推进崩坏进程，直接令终焉降临。

“想要让世界泡在量子之海长久存在，便需要与某个稳定的人事物进行锚定，幽兰黛尔便是先前的印卡国世界泡的以太锚点，休格丝一族的糖果屋同样需要锚点，它就像船只的铁锚，穿透重重海水固定坐标。”

按照休格丝提供的资料，世界泡同时还存在一种名为以太奇点的东西，那是世界力量的凝结，以自身来稳定自身的实质体现，相当于机器引擎。

煌帝国世界泡实现愿望的格雷姆，八重町世界泡外道六法具现出的咒印，疑似便是以太奇点。

“按理来说，为了通过世界在量子之海表现出的特征间接解析庞大的高维概念，我应该顺势去取来以太奇点，然而按照休格丝一族的情报，一旦以太奇点受到损害，将累及世界泡本身，再加上煌帝国、八重堂、沧海市世界泡自我封闭，没道理强行改变这种适合存续的特殊状态。”

因此，接下来或许应该在量子之海寻找有以太奇点存在的世界泡，亲自前往观测。

不能直接把以太奇点取走，那无异于抢夺关系到世界存亡的至宝，哪怕这件至宝能像律者核心一样给持有者带来力量。

武装人偶世界泡里没有以太奇点，那枚世界泡其实已经死了，武装人偶本质上是机械生命，而非人类。

印卡国从世界泡升格为本征世界，已然无法通过它了解量子之海。

“｀接下来的阶段性目标是寻找全新的完整世界泡，观测以太奇点，但这不是件容易的事，纵然是世界，放在量子之海里也太过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