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夜归墟在此刻瞪大了眼眸。

这分明是他先前教江离的那一剑！

“完了。”夜归墟低声念道。

“怎么？”他身边的夜玲珑困惑问道。

“我那剑若是对上他几年前的五行剑阵还好，对上他现在的剑阵……没用的。”夜归墟低下了头，似乎有些不忍去看接下来的结果。

“你再看看？”夜玲珑的声音带着几分惊疑。

“没有看的必要……”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夜归墟还是抬起了头，他的声音忽然停住，他从江离拿出的那把符剑里，看到了他教给江离那一剑的影子，可他又看见了许多全新的东西。

他本身就是符修，看着那符纸上的每一个纹路，感知着灵气的流动，他忍不住的想要手舞足蹈，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原来是这样……原来还能这么用……他是天才……他才是真正的天才！”

江离的那张符剑，根基来源于他，但却又增添了许多全新的东西，他用最微末的力量，起到了最大的作用，符剑朝着姜幻阳斩去，姜幻阳的五行剑阵催动，但却被这一剑斩到彻底崩塌。

台下已经有不少人站起，瞪大眼眸想要看清那符剑究竟是如何绘制的，只可惜，那符剑在使用完这一次后，便彻底燃烧成了灰烬。

江离静默的站在原地，手中双剑被他紧握。

“我还有三成灵气。”姜幻阳的脸上并未生出多少挫败感，他仍旧骄傲的仰着头，剑锋指向面前的江离。

因为他看的很清晰，江离的灵气与体力近乎都已耗尽。

“我知道。”

江离的脸色稍稍有些苍白，毕竟他的修为还是太过低微，他的眸子忽然落到了看台之上的慕雪栀身上。

慕雪栀也回望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此刻为何要看她。

江离的剑势与慕雪栀是不同的，但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完完全全的，与慕雪栀的剑势一模一样的气息。

这股气息空洞，荒芜，仿佛握剑的人已经斩情断念，他的剑已经再无半点感情，所以剑变得无比纯粹，他在姜幻阳错愕的视线中，斩出第一剑。

剑势凝聚成朦胧的光影，隐约的剑光朝着姜幻阳袭去，姜幻阳抬剑以剑意格挡，但却被逼的后退十步不止，最终朦胧的剑光在他的胸前留下了一道很浅的印痕，恰好割破他的衣衫，却并无法再往前半分。

姜幻阳低下头，看着被割破的衣衫，衣衫下他的皮肤之上还有些许墨色的线条纹路，此刻那些纹路尽数亮起，开始吸收源源不断的灵气，最终那些灵气尽数落在了他右手握着的灵剑上。

“一剑定胜负吧。”他说。

但此刻江离的眼眸中竟然流露出几分悲悯，姜幻阳不知道他这份悲悯来源于何处，他这般的眼神像是在可怜自己，但却并未有嘲讽的意思。

“你太弱了。”

江离轻轻叹息了一声，他眼角的余光望了一眼台下的姜初月，或许此刻她不知道该给谁助威才好，所以她只是认真的看着，她脸颊边的发丝被风吹乱，眸子却很明亮。

他出了属于他剑势的那一剑。

姜幻阳也抬手出剑，可两人的剑光刚触碰在一起，姜幻阳那酝酿了许久的一剑就瞬间消融了，江离对他这一剑究竟有什么原理，是如何修成的，并不感兴趣。

时至今日，他还没有见过比他剑势更厉害的人。

江离的那一剑最终停留在了姜幻阳的面前，并未落下。

姜幻阳很久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雨滴落在了他的脸颊，他的眸子从迷惘中渐渐清醒，他心服口服的低下了头。

“我输了。”

他望着面前的江离，“怪不得你如此自信。”

“运气好。”江离轻声回应，抬手，他凝聚的那道剑势便消散了。

确实算是运气好，运气好被修仙之人找到，不然早就死在了饥荒，运气好天赋很不错，所以才能领悟剑势，纂刻符纸，绘制阵盘，虽然倒霉兮兮的被暗月仙尊附身了，可如果不是暗月仙尊的存在，他好几次在山下秘境里有性命之忧，他还运气好有个还行的系统傍身，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还是帮了他不少忙。

他从不觉得他有多努力，他单纯就是运气好而已，所以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所以他对台下的欢呼声无感，若是他们有自己的运气，或许他们会做的更好。

姜幻阳走下了擂台，江离望向了台下，淡淡问道。

“还有要挑战我的吗？”

台下的弟子们鸦雀无声。

这三场比试结束的太快，快到让他们都还未曾回过神来，夜归墟输在了符纸，夜玲珑不知道为何而放弃，姜幻阳输在了阵法与剑势，看上去江离赢的那般轻松，轻描淡写的过分。

台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因为江离已经赢了姜幻阳，他们自然心底都有数，谁都不会没事来丢这个人，可今天这一幕实在是很有戏剧性，场下又忍不住津津乐道起来。

四年前慕冰凝羞辱般的拒绝了江离的请求，四年后江离却再次站在了台上，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成为慕冰凝的道侣。

可惜慕冰凝今日未在这里，许多人期待到时她冷冰的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是否还能那般冰冷皎洁，不染纤尘？

江离再轻声问了一句，“还有要挑战我的吗？”

“我来。”

江离的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稍稍透着些冷冰的嗓音，他有些愕然的转过身，看着跃上台来，穿着一身墨绿色道袍，绑着白色蝴蝶发带的少女。

她的身后拎着剑，轻咬着嘴唇，满脸委屈。

是江瑾别。

第120节 第一百一十九章 睡吧

江离忽然觉得耳边的风声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