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就是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慕冰凝却摇头，“不必了，我没有和你论剑的欲望。”

“那你上来做什么？”江瑾别的声音很冷淡。

这两个女孩身上有相近的地方，她们在不说话的时候身上仿佛都透着几分冷意，但江瑾别是被江离从小宠到大的，在江离面前会变得分外甜腻。

“我是来提醒你，一会儿宗主仍旧会宣告让他成为我的道侣。”慕冰凝的眼睫微微低垂下来。

江瑾别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她认真的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她微微咬牙，“那又怎么样？江离哥哥还是不会喜欢你的。”

“是啊，他会拒绝的。”慕冰凝的声音透着几分自嘲，“可他拒绝不了。”

江瑾别很久都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眸变得嫌恶，“你在沾沾自喜吗？”

慕冰凝摇头。

“不，我不会让他娶我的。”

……………………………………………………

江离未能听见台上的两个女人都说了些什么，他只看到江瑾别的表情变化了好几回，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流萤石被尽数点亮，雨滴在流萤石下的光晕宛若坠落的微小星辰。

慕雪栀站起了身。

所有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这场比武招亲已经结束了。

“感谢诸位道友，前来赴会这场比武招亲。”

“我想我已经为冰凝选好了道侣，今日还能见宗门里还有一位渡小劫的弟子，我心甚是欢喜。”

“那株炽火灵参，百万灵石便赏赐给你吧。”慕雪栀将目光落到了台上的江瑾别身上，抬手，那株炽火灵参与装着百万灵石的乾坤袋，一并落到了江瑾别的面前。

接着再将视线转到了台下的江离身上。

“而你，江离，我将慕冰凝许配给你，往后的……”

慕雪栀的话并未说完，慕冰凝的声音却先落在了看台下所有人的耳朵里。

“我拒绝。”

慕冰凝望向看台上的慕雪栀，她的眼眸很平静。

慕雪栀转过头看她。

这一句我拒绝显得尤其刺耳，也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慕雪栀的剑势开始失控，斩念山的气温骤然变得好冷，这漫天的雨珠缓缓凝结，化作了漫天的雪花，宛若柳絮一般飘落。

慕冰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慕雪栀。

慕雪栀也在望着她，可此刻她的眸子却有几分真切的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慕冰凝会拒绝。

她还记得四年前，那个在她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女孩，告诉她，她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最终被她冷声呵斥，最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被抽走魂魄的模样。

慕雪栀并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一个孩子长大，她只是下意识的想做那些她觉得对的事情，她认为爱本身就是一个谎言，而那个谎言让她印象里一贯一心求道的慕冰凝，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她不想看到慕冰凝满身牵挂，不想看见慕冰凝这般被扰乱心绪，所以四年前她铁石心肠的拒绝了慕冰凝的请求，即便那年她在自己面前长跪不起，直到被她无法收敛的剑势压迫到晕厥过去。

那一年她就偷偷观察过江离，这些年她见过许多人，所以她对江离有一种近乎直觉般的厌恶，她觉得江离的身上充斥着谎言与虚伪，这几日与江离相见，她看见了江离心底的空洞。

一个与她一样认为爱是谎言的人，依靠不断的说着爱来欺骗自己，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她不希望慕冰凝因为爱而痛苦，爱上一个满嘴谎言的，虚伪的人，绝不会带给她幸福，在她的计划里，如果三个月以后，慕冰凝不管是选择一心求道也好，亦或是未来再爱上其它人也好，她都会欣然应允。

但她却从没想到此刻的慕冰凝会拒绝。

慕雪栀的眼眸已经变得尤其森冷，在慕冰凝面前，她一向都是威严的，冷冰的师尊，而非温柔的母亲。

“这是我的命令，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我有的。”

慕冰凝合上双眸，她的眼角流淌下两行清泪，于她的身边忽而凝聚起一簇冰棱，那一簇冰棱于她的胸膛穿过，她的身躯在一瞬间变得无力，一下子便跪倒在了地面，她的眸子执拗的望着面前的慕雪栀。

“我有的，师尊。”她再喃喃说了一遍，眼眸空洞。

她既是她的师尊，亦是她的娘亲。

慕冰凝抬起手，灵气汇聚，目的是她的气海，她是要自废修为。

可台上回过神来的慕雪栀只是抬手，她的聚集起的灵气便尽数溃散，她也无法再动弹半分，慕冰凝的眼角泪迹未干，被刺骨寒风凝结。

她抬头望向面前的慕雪栀，缄默无声，慕雪栀并未出声，她来到了擂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风雪很快染白了她们的头发。

沉默许久。

慕雪栀转头望向了台下的所有人，声音冷冰，“都散了。”

台下的弟子们纷纷离开，其余两个宗门的夜辰与姜眠，也都很识趣的离开了这里，台下很快便寂静无人，风雪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将整个擂台地面掩埋，一片雪白。

慕雪栀蹲下来，望着面前的慕冰凝，轻轻叹息了一声。

“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伸出手，将慕冰凝轻轻搂进怀里，将慕冰凝的身躯一点点温暖起来。

“我以前总觉得，小孩子没有自己的想法，只要好好教导，她就迟早会变成我想要看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