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对许多事厌倦，自然而然的选了。”

斩情断念是为了让剑势变得更强，可剑势变得更强本身也是欲望的一种，本就是越修行到后面越容易自相矛盾的东西，也得亏她的剑心通明，这么多年来竟然都还没走火入魔。

“那看来也只能慢慢琢磨了。”江离点了点头，将茶杯举起，凑到嘴边嘬了一口，慕雪栀则淡淡望了他一眼，难得的关切了他一句，“你此去秘境，似乎收获颇丰。”

她似乎意有所指，毕竟她能轻而易举的一眼看出来，此刻江离的修为已是元婴后期圆满。

“修为涨幅了点，其它倒也没收获什么。”

收获了北域两位小公主的芳心算吗？

“年末就是五域大比的日子。”慕雪栀望着他的眼睛。

“我不想去。”江离果断拒绝。

“沧澜秘境是整个沧澜域最大的秘境，其中拥有许多上古时代的宝贝，你既然有参与其中的资格，为何不去？”

“我不在乎那些。”江离回答的倒也简单。

江离并不想再去参加什么五域大比，他只想简简单单的留在中州，在玄天道极宗上混混日子，等哪天待的腻烦了，就下山去找个地方逛一段时间，逛完了总归还是要回家的。

慕雪栀的眸子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你先前还说宗门就是你的家，此刻要你为宗门做些什么，你倒又不情不愿了。”

“……真的不太想，宗主何必勉强？”

慕雪栀终究还是没有再说，只是抬起手，从她的衣袖间飞出好几颗灵丹来，这些都是用于提升肉身强度，洗精伐髓，炼皮淬骨的丹药，渡小劫期间最需要的就是这些灵丹，更何况慕雪栀拿出的可都不是凡物，折算下来差不多也要百万灵石了。

“既然你的修为即将渡小劫，那这些丹药想必你也能用到。”

“我不缺这些东西。”

江离确实不缺这些丹药，他现在的肉身绝对算很硬的那种，毕竟先前总宗门的体修师姐那偷来了好几种肉身很强的体质，但慕雪栀的语调却提高几分，“我让你收着。”

江离却只是笑，“用不着。”

他当然知道慕雪栀的好心是因为什么，因为她想还江离陪她练剑的人情，这份人情会让她如鲠在喉一般，心底怎么都不舒服，但江离可不想就这么让她舒服了。

她要是舒服了，那江离就得不舒服了。

“你要忤逆我是吗？”慕雪栀的眉梢微微扬起。

江离无奈的看着慕雪栀的眼睛，他最终还是将这些丹药都尽数收了起来，但是此刻他也站起身，来到了慕雪栀的身后，只是他刚伸出手，还未·触及到慕雪栀的肩膀，慕雪栀的剑势就已经将他包裹。

慕雪栀没有开口，但江离倒是温和的说着，“那我也送宗主一份小礼物。”

“做什么？”

“我哪有占宗主便宜的胆子，宗主放心就好。”

慕雪栀身边的剑势终究还是散去，而江离的手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此刻她站在慕雪栀的身后，低头就能望见她这白裙胸前被峰峦撑起的弧度，慕雪栀的身材绝对算丰满的类型，但偏偏她看上去又给人纤瘦的感觉，江离只是望了一眼，接着便静心用灵气感知起了慕雪栀的窍穴。

修为达到大乘期以后，便可通过用自身的灵气来冲破窍穴，而显然慕雪栀的天资也尤其之高，她的四十九个窍穴此刻都运转着，只可惜并未完全连接成一条丝线。

江离微微分出几分刚恢复好的神魂力量，操纵着自己的灵气进入慕雪栀的身体，接着开始在她的每一个窍穴埋下丝线的支点，用特殊的方法，将她的每一个窍穴都尽数连接起来，慕雪栀内视自己的身躯，起初她没弄明白江离要做什么，但当她看到她的每一个窍穴都连接在了一起，而在气海的正中央，此刻正出现一个金色小漩涡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这是只在古籍传闻里才有的开窍穴之法，而气海里的金色漩涡，那是第五十个窍穴，是天衍神窍生成的证明！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感激江离，她的肩膀上忽然传来些许温热。

她低下头，她的肩膀被血液染的一片猩红，甚至于她胸前的衣襟也染上了几分绯红的颜色，她一怔，转过头，江离此刻正捂着嘴，血迹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来。

这也让她来不及顾身上被他刚才吐血弄脏的衣裙，而是望着他，“你……怎么了？”

“有点托大了，本来神魂就有些创伤，本来以为没事的，结果还是没控制好，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势，弄脏了宗主的衣裙，抱歉。”

江离的眼眸满怀歉意，看上去要多纯粹就有多纯粹，慕雪栀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胸口，灵气瞬间进入他的四肢百骸，她能精确的感知到江离经脉的孱弱，他的身上分明留有如此严重的暗伤，一时间慕雪栀忽然有点想咒骂江离，这家伙好端端的犯什么蠢？

可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用灵气开始温养起他的伤势，她白嫩的手掌就这般贴着他的胸口，眼眸里只剩下认真的情绪，江离望着她的脸颊，渐渐有些出神。

“你何时掌握的这个秘法？”

“很久以前在一个秘境里偶然得到的，但是对神魂的消耗有些大。”江离随意编造了一个谎言，慕雪栀沉默了片刻，“既然知道，你不能等你的伤势好了，再这般帮我吗？”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总觉得心底会很不舒坦。”

慕雪栀本想说她只是为了还江离与她练剑的人情，可最终却又还是没能说出口，她总是这样，有时候会想很多，但却从来不说。

她已经沉默了太久，过去想说的时候没有人听，现在有人愿意听了，她却又不愿意说了。

“我这点伤不碍事的，休养一两天就好了，修行路上受伤都是家常便饭，宗主不必担心。”

"你以为我是在担心你吗？"慕雪栀收回按在他胸前的手，“我只是不能接受有人因为我犯蠢而已。”

江离无奈的笑，“下次不会了。”

他又咳嗽了两声，接着拿出手帕将嘴角的血渍擦拭干净，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果不是他刚才故意悄悄用灵气去损伤经脉，倒也不至于吐这么一口血，可不怎么做，他就不能看见慕雪栀眼眸那一瞬间的慌乱了。

疼痛从来都是可以被忽略的东西，江离不在乎疼，他更害怕的是心底的空洞，他总是在无数个傍晚望着落日，感受着心底的空洞一点点被放大，那种感觉要比直接用刀刺上两下更加难受。

“我没事了，宗主快去换身衣裙吧。”

慕雪栀的肩膀与衣襟上还沾染着江离先前吐出来的血迹，慕雪栀站起身，走向了她后院的浴池，而江离在她消失在视线以后，便也自然而然的离开了。

等慕雪栀换完了衣裙回来，庭院里已然空空荡荡，江离早就不见了踪影，那朵冰蓝色的鸢尾花还摆放在桌上，开的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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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去了一趟白笙的庭院，但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反应，他困惑的问了个路过的师妹，才听到说有看到白笙朝着外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