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将眼眸定格在她的脸上。

他习惯看人第一眼先看她的眼睛，从一个人的眼眸中可以察觉到许多的信息，同时在你看她的时候，她用何种表情看你，也能分辨许许多多。

面前的狐娘眼眸很漂亮，有种淡淡的冷漠，但冷漠同样分很多种，慕雪栀的冷漠是轻蔑的冷，慕冰凝的冷漠是一种孤单的底色，而江离隐约从面前狐娘眼眸的冷漠中，读出几分不安。

但不得不承认的倒是，面前的狐娘脸颊也生的极美，微微透着几分妖媚感。

“我就是江离。”江离答道，但是却并未起身，他微微好奇的问道，“姑娘是？”

他可不记得他对那只福泥还有什么情债。

“我来宗门与慕宗主学剑，但慕宗主说让我来找你，她说，你能教我的东西要比她更多。”

面前的狐娘开口道，她的声音很软，与她微微冷淡的眼眸有些不符，但却也并非稚嫩，只是纯粹的软调子，她迟疑片刻，说道，“我叫苏夭夭。”

“学剑？”江离怔了一下，过了片刻，他却摇了摇头，“我近些日子不想教人，你还是去找慕宗主吧。”

面前的苏夭夭站在那，听着江离的回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是慕雪栀让她来竹楼找他的，并且慕雪栀还说过，如果他说不愿的话，那你便缠到他愿意为止，他教你肯定要比我教你更有益，若是他实在不愿，那再回去找她。

江离继续拿起筷子，烫他的第一片鱼片，只是苏夭夭站定在那没走，过了好几秒，江离看了她一眼。

“你吃晚饭了没？”他忽然问。

苏夭夭不解的看向江离，迟疑了片刻以后，她摇头，“没有。”

“那要不要一起吃点？好像这条鱼有点肥，我一个人吃不完。”

于是苏夭夭迟疑着，最终还是坐在了江离的对面。

“把鱼片放在锅里的粥里涮熟，你先等着，我去给你调个蘸碟。”

江离起身，不一会儿便端着个小碗回来了，放在了苏夭夭的面前，说，“等烫熟以后在蘸碟里沾一沾，味道会更鲜美。”

苏夭夭似乎有些局促不安，但还是夹起鱼片烫了一块，接着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先前眼眸里的冷冰一下子消融了好多。

江离没说话，自己也继续默默的埋头吃饭，坐在他对面的苏夭夭吃的很慢很慢，等江离解决了大半的鱼片，苏夭夭才不过吃了十几片。

桌上还剩下一些，江离放下筷子，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我吃饱了。”

苏夭夭轻轻嗯了一声，听着江离问，“是不合你口味吗？”

苏夭夭匆匆摇头，“不是的。”

“那就多吃点，等你吃完我再收拾碗筷。”江离的语调很温和，苏夭夭拿起筷子，这下看上去便没那么拘束了，桌子上的那些鱼片全都被她吃光光，她抬起头再看向江离的时候，发觉江离也在看她，便匆匆的低下了头。

这下饭也吃过了，江离随意将碗筷收拾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厨房。

“去把碗洗了。”

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白食可以吃？

苏夭夭倒是下意识的便收起了碗，然后去到了厨房里面，找到了水池，把碗筷全部都洗的干干净净的，接着来到了江离的对面，却没坐下，只是站着。

而江离在看着落下的夕阳，顺嘴问了一句，“西域那边没人可以教你剑法吗？怎么来西域学剑了？”

苏夭夭迟疑了一下，这倒也并非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于是她缓缓说道，“娘亲希望我们西域狐族能够多学一些中州的修士手段，所以派了一些人到风灵月影宗学符，也派了一些人去暗月血煞宗学阵法，至于剑法，娘亲有一套自创的剑法，我们狐族都在用，只是不适合我，所以娘亲便将我派来了玄天道极宗。”

“不适合你？”

“娘亲的剑法杀气太重，而我的血脉有些返祖，越是使用娘亲的剑法，便越是狂躁嗜杀，所以娘亲将我送来随慕宗主学习斩念剑。”

“准备在玄天道极宗待多久？”

苏夭夭的眼睫微微低垂，“娘亲说，学不到慕宗主的剑法，无法压制血脉里的凶厉，便不准回去。”

江离微微愣了一下，这下他知道刚才感觉出的苏夭夭的不安源自于哪里了，但他可没有掺和这件事的兴趣，所以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好了，那你回去找她吧，我没法教你剑法。”

过了一两秒，苏夭夭轻轻嗯了一声，她走出两步，江离看着她背后的狐狸尾巴耷拉着，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总有想好好捏上一把的欲望。

他对毛茸茸的东西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大白是被它从小rua到大的，只不过现在rua的少了，腻了。

只是刚走出几步的苏夭夭忽然回过头，说，“谢谢你请我吃饭。”

“啊？没事的。”

苏夭夭的手触碰到了腰间悬挂的锦囊，片刻后便取出了一颗硕大的桃子出来，然后放在了江离的桌子上，她小声说，“给你。”

“谢谢。”

“没事的。”苏夭夭这下看上去轻松了好多，她转过身，离开了江离的竹楼，身后的狐狸尾巴轻轻晃荡了一下。

江离去把那颗桃子洗净，凑到嘴边咬了一口。

很清甜，还怪好吃的，他嘎嘎把桃子炫完，试着用木灵阵法把桃核种下，尝试了好几种手段，都没能种出一颗小树苗来，有点可惜。

等到太阳彻底落山，他再晒了一会儿月亮，便抱着大白回到竹楼上，缩到被子里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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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渊山，慕雪栀的庭院里。

“我并不擅长教人剑法。”

慕雪栀的眼眸很冷漠，她的冷漠是对所有人的，即便此刻她面前的苏夭夭身上有几十道剑伤，她的眼眸却仍旧没有半分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