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江湖上还渐渐传出,那襄阳地界隐居的并非是什么隐士高人,而是极恶魔头之类的传言,并很快就传播到大江南北。
四大门阀、大派宗门和地方势力,一见武林‘正道之首’玩这么一出,便立刻相应号召,派人支援。
没办法,天下群雄逐鹿之势迫在眼前,任何有野心的世家门阀、宗门大派或地方势力都会享尽一切办法去获得武林‘正道之首’的支持。
一旦有了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的支持,对任何一方势力来说,夺天下之举便事半功倍,反之则寸步难行。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只要‘舔’好这些实力强劲、势力庞大的和尚尼姑,那得天下的概率就能大增,这种情况下,又有那些野心家能玩得起清高。
也因如此,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为首的兴师问罪大军越发壮大,甚至到了问罪大军进入襄阳地界之时,人数已经到了七八千之多,天下有些名气的世家门阀和宗门大派基本上都派人参与了,可谓是盛况一时无出其右。
由此可见也看得出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的号召力有多强了,同时也让天下野心家更为明悟交好这两派的重要性。
而这就是慈航静斋,或者说是梵清惠想要的结果。
梵清惠,慈航静斋当代掌门,最善权谋,向‘绝世高手’兴师问罪一事能闹到这种地步,她可谓是厥功至伟。
不过天下从不缺乏聪明人,有不少人已经看出了慈航静斋的意图,无法就是在即将到来的皇朝更替之际,再一次刻意向天下人诏告她慈航静斋的正道牛耳的地位,好在将来更为方便行事。
然而看透梵清惠的意图也没意义,因为这是阳谋,并且佛家势大无出其右又是事实。
只是如此挑动天下的神经,也着实让不少人看不惯。
岭南磨刀堂内,宋缺知道此时后,只是嗤笑一语‘虽知过犹不及却只能逆流而上,你可真可怜,却也是自找的,并且时机选错了。’
而后宋缺又不着痕迹地暗叹一声,并让族弟宋鲁带人北上襄阳,却又告诫宋鲁不要鲁莽出头,随机应变。
简单来说就是宋缺看在多年情份上派人去摇旗呐喊,却也仅限于摇旗呐喊了。
阴葵派江南驻地里,祝玉妍摇头叹然,“我这老对头的心真是急啊,杨广还没死,就这么急着跳出来,啧啧,大概是这些年她太顺了...也不然,呵,可怜...”
祝玉妍身边的可爱赤足少女倒是疑惑地问道,“师尊,隋室势弱不可逆,天下皆知,那老尼姑跳出来似乎也没什么不适合吧?”
“婠儿却是要多读经典才行,不学无术如何担得大任?”
“哦~~”
赤足少女便是婠婠,被自家师尊如此一说,也忍不住最抿了下小嘴,脸露纳闷之色。
祝玉妍摇头笑着说道,“天下有识之士是知隋室势弱不可逆,可隋室再如何不堪,也依然是当今正统所在,杨广也依然是当今天子。现今,正统势弱于危难之际,四大门阀都不敢轻易有动作,慈航静斋却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了,岂不是明示野心?今后不管谁家为正统,岂又能对慈航静斋放心?”
“原来如此...”婠婠恍然之余,说道,“看来,这老尼姑也不过如此嘛。”
“婠儿却是想错了。”
“错了?哪里错了?”
“老尼姑没得选,只剩下逆流而上一道,一旦有所松懈,必定船毁人亡。”
“嗯?这是何意?”
“慈航静斋现在是什么?”
“...世人谓之‘正道之首’?”
“你看她此时振臂一呼,是不是从者无数?”
“师尊之意...徒儿明白了。”婠婠微微一愣,便恍然了,“原来如此,那慈航静斋虽然近数十年风光无限,却也到了盛极而衰的地步,天下想要为皇为帝者,早已暗中将慈航静斋视作心腹大患了,若是慈航静斋不进反退,声威一失,又如何挡得住那些早就想将其除之后快的才狼虎豹...还真是,没得选啊...”
“便是如此。”祝玉妍满意地点了点头。
婠婠开心一笑,便又问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如何应对?”
“且去看看,静观其变,若那‘绝世高手’真有传闻般厉害,落了慈航静斋的威风,那倒是一件妙事,若不是,便看看那人是否值得我们拉拢,而后再说那援手之事。”
“师尊之意徒儿已明。”婠婠颔首之余,便又说道,“徒儿听说那人只杀十恶不赦之人,师尊何不派人查一下那些被杀的尼姑秃驴是否肮脏不堪?若真是如此,我等何不给那些道貌岸然之徒弘扬一番‘威名’?若不是,却也没什么损失,又能知那人心性。这算是一举两得吧?”
祝玉妍眼睛一亮,便满意地点头,“婠儿聪慧,此法可行,为师这便去安排。”
“嘻嘻...”婠婠开心一笑,便随祝玉妍去了安排一切。
襄阳城内一处客栈独院厢房之中。
梵清惠与弟子师妃暄席间相视软坐。
梵清惠神色自若,淡声言道,“妃萱可是觉得为师一意孤行,为慈航静斋埋下了祸根?”
这些天忧心忡忡的师妃暄微微一顿,便作揖一礼,说道,“弟子始终想不明白师尊用意,此举固然可以提高我慈航静斋名望,却也让天下有识之士侧目而视,却是...”
第1101章 各方动静-后篇
梵清惠替弟子答了一声,“不智之举?”
师妃暄低头作揖,“弟子不敢。”
梵清惠摇头,“你会如此想,天下有识之士会如此看待,都属实正常,可你却没看到这利于早日结束即将展开的乱世。”
“...?!”师妃暄愕然之余,又忍不住一惊。
梵清惠又说道,“择明君而号召天下共辅之,早日还天下升平便是大功德。虽说我派自此会受人忌惮,却也只需今后行事不留把柄,又少掺和世俗之事,便不可能再诱发太武皇帝灭佛之厄。”
“...师尊大义,弟子远远不及也,然而,代天择君之事,总归犯了世俗禁忌,我等无意,却难防他人之想,如是何以置之?”
师妃暄如此一问,倒是让梵清惠略显不悦,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说道,“今我佛门大盛之际,儒、道两家尚且要退避三舍,何况大势不可逆也,俗人又能如何?”
“师尊?”师妃暄愣住了。
“妃萱莫要多说了,且去休息,待此间事了,回帝踏峰再说吧。”
“...谨遵师命。”
师妃暄脸带苦涩,行礼退下。
房门关上,梵清惠便忍不住乏力叹声,“大争之世,多是虎狼之徒,慈航静斋一群弱女子,又能如何应付得了?既然名满天下,相伴而来的祸根也埋下已久,此时此刻,不争不行...不争,便死...”
是夜,月下,襄阳城外一处小河道上,一叶轻舟,老朽垂钓。
一道身影踏波而来,几息便轻巧地落在轻舟之上。
“弟子候希白,拜见师尊。”
来者朝垂钓老朽作揖行礼,神色与顿足之中充满了崇敬以一丝不着痕迹的恐惧。
“那人为何不杀你?”
垂钓老朽头也不回,用那略显苍老的声调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