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血花在坚硬水泥地面绽放。

死了。

这样的高度，没有人能够活下来，更别说还是一个年老妇人，更加没有可能性活下来。

就算现在送进医院抢救也不可能就回来了。

“……这…到底是？”

上条当麻的瞳孔猛然紧缩，寒意顺着血管流遍了全身，将他冻结在了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

理解了。

这不安定的来源，其实，就人们从梦境回到残酷现实的落差感，就像是富豪失去全部财富，承受不住选择自杀一样。

这样绝望的心理落差感…是全世界范围的。

而这也就意味着。

“这…很正常啦，少年。”

背后，传来一声老者疲倦的声音。

上条当麻立刻回头，就见一名穿着整齐，头发花白的老头，步履优雅的走了过来，他叼着一根雪茄缓缓抽着，吐出一口悠长的烟雾。

“如果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幸福，那或许…就可以浑浑噩噩活到老死，就像是奴隶一样度过一生，但是，如果有人接触过幸福…就再也无法忍受这个糟糕的世界了，并且生出逃离这个糟糕世界的想法。”

老头走到上条当麻的身边，瞧着对面大楼下死去的老妇人。

“接下来，少年…你或许会经历人生中很特殊时刻，亲眼看着无数人从高楼上跃下，就像是落下的雨点…染红世界。”

话落，这位老者翻过了围墙站在边缘，张开双臂就要跃下高楼，那模样没有一丝的畏惧，反而透露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甚至于可以说，是抱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等等…请等一下。”上条当麻本能的伸手，死死抓住老者后衣领，“老爷爷，你难道也想要跳下楼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老者也不在意，声音慈祥回答，“我在自杀呀，少年，不过在你身边自杀…还真是抱歉呀。”

“自杀…为什么？！”

上条当麻的手死死攥着老者的后衣领，问出一个愚蠢的问题，这不是已经早就知道答案了么，这位老人对现实感觉到了失望。

所以，才来这里…结束生命。

“想想您的儿女，要是知道你死了，一定会很悲痛的，这个世界一定，还有着你留念的地方。”

他试图拉回这位想死的老者。

然而。

“儿女…三十年前就死了。”老者声音平静，好似自嘲般说着，“而且，也仅仅是见过一面而已，在我妻子难产死去的那天…见过一面。”

“………”

上条当麻沉默不语，手抓的力度更加的紧了，他感觉到老者内心平静，对生命没有丝毫的留念，是真的想要结束生命。

不过，他还是没有打算放弃老者的生命。

“在梦里的世界很美好，我重新回到三十年前，我的妻子顺利生下孩子，女儿顺利的长大成人，虽然日子…过的有些苦，不过只要有家人在身边就很满足。”

老者闭上了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女儿渐渐的长大，然后被…混小子骗走嫁了人，我和爱人互相陪伴一起慢慢变老，女儿也经常会回来看望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后来过了一些年，还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起来看望我们。”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到老死就好了。”

“………”

上条当麻静静的聆听老人话语中蕴含深深的幸福，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绝望落差，他握着老者后衣领的手…居然松了些许。

不过，很快…却又更加用力紧握老者后衣领。

随后，他想要开口继续劝着老人放弃轻生的念头，却又没有办法想出有任何说服力话语。

只能…更加用力抓着老者的后衣领。

“啊…说出来忽然轻松了好多。”老者语气一下轻松许多，随后扭头对着上条当麻一笑，“就连自杀的念头…都放下了，负面情绪果然不能够堆在心里呀。”

“不自杀了么？”

上条当麻有些怀疑。

“不自杀了。”老者肯定的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其实这个世界很少人愿意去死，稍微有人劝一下…就没事了。”

话落，他便自己重新爬山护栏…离开高楼边缘。

上条当麻见状松了一口气，就算是他也想不到该如何劝导这位老者，不过，既然这这位老者放弃轻生念头自然最好不过了。

“谢谢少年，我暂时…不想死了。”老者拍了拍上条当麻的肩膀，“我还要去做一些身体检查，以后有机会再见。”

话落，老人干脆离开顶楼阳台。

“……嗯，可不要再自杀了哦。”

上条当麻对着离开老人挥了挥手，随后瞧了一眼对面大楼下老妇人尸体，紧接着快步离开医院楼顶。

他想要…尽可能多去救一些绝望的人。

片刻后。

“这个…世界是地狱么？”

上条当麻加紧脚步走在路上，每个一段距离就会发现一具尸体，都是从高楼跳下的尸体，飞溅流淌血液染红道路。

他在不断的奔跑，见到尸体也越来越多。

然后，在一具老者尸体面前停下脚步。

那是在医院顶楼，对他笑着说不会再自杀的老人，如今却化为冰冷尸体，出现在他的眼前。

没有什么生命的气息。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

愤怒呐喊回荡在城市，紧接着…上条当麻继续奔跑，就算只是救下一个人也好，也想要尽可能挽留更多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