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
微风吹拂,天堂之塔的钟声敲响,随风飘荡在遍布机场跑道的吹寄市。
风露闭目道:“每回听到这个钟声,心情都会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明明是座墓塔来着。不过就算训练家和宝可梦分开了,那份情感也会一直陪伴在身边吧。”
藏在阴影中的达克莱伊微微触动,眼前浮现艾丽西亚的笑靥,陷入沉默。
陆野回想起关都地区少女峡的鬼斯、古宅中的千年九尾。它们一直等待着训练家的归来。
那已经不是宠物的范畴。像停留在涩谷车站前的秋田犬。再细分人类和宝可梦,已经没有意义。
腰侧缩小后的精灵球中,装着安静的小家伙们,陆野感知它们的情绪,看向远端的天堂之塔,宽声道: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风露讶然地看了陆野一眼,并未深究,微笑的说:
“祝您在合众地区旅行愉快,陆老师!”
“口桀~( ̄▽ ̄)/”耿鬼飘浮在陆野身旁,举起小手。
……
合众地区,双龙市。
戴着鸭舌帽的绿发青年,端坐在精灵中心的沙发,手搭双膝,打量路过的训练家们。
有人行色匆匆,抱着受伤的哈约克冲进来,对着乔伊小姐呐喊什么。
N听见哈约克,是为了训练家的梦想,才迫使自己战斗;
有人将憨态可掬的豆豆鸽放出精灵球,擎在手臂上走着。
N听见豆豆鸽的心声,说它很喜欢自己的训练家。
绿发青年继续端坐着,阖上双眼,脑袋浮现童年时的场景。
他坐在封闭没有窗户的房间中,堆着玩腻的积木、吱呀作响的火车玩具令人生厌。
只有宝可梦同伴陪伴着N:受伤的黑眼鳄、残疾的滑滑小子、断翼的象征鸟。它们都有被人类欺凌的经历。
N用自身的温柔接纳了这些宝可梦,尽管遍体鳞伤,备受痛苦……N依旧珍视自己仅有的同伴。
所以他憎恨那些用精灵球强迫收服宝可梦的训练家。
憎恨无视宝可梦意志,迫使宝可梦的人类。
对他人而言,宝可梦仅仅是工具和宠物。但对N而言,生命中只有宝可梦。
这渺小的心声,崩塌在养父魁奇思,试图控制莱西拉姆的画面当中。
养父是自己最憎恨的那类人,他将宝可梦视作工具……反过来咒骂N为“怪物”。
莱西拉姆的火焰将等离子队吞噬,N也离开了等离子队,在合众地区展开旅行,并救治那些受伤的宝可梦。
这两年来,N听见了许多宝可梦“喜爱训练家”的心声,世界观大受冲击。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有欺凌宝可梦的人类,一定也有许多热爱宝可梦的人类。’
绿发青年头戴鸭舌帽,眼帘低垂,回想起昨日与喵喵见面的景象,听见喵喵那‘想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的心声,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为此,我需要继续找寻下去,直至找到答案。’
“我来迟了。”
温和的声音,有人在面前的沙发坐下。
N抬起头。
灰暗的视野冲击般映入一股色彩的洪流,美妙的心声如泉水般涌上心头。
他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这位黑发青年。
在他身上缠绕着宝可梦们的羁绊,那些心声有如画面般在N眼前徐徐展开。
流浪邂逅的耿鬼、消解误会的伊布;
一遇终身的杰尼龟、憧憬英雄的卡蒂狗……
他的波克比,为何会有如此多幸福的色彩,像是在甜蜜和奶油中长大。
他的葱游兵,为何在疾呼‘不愿战斗’的同时,最深处的黑暗中有一道凌厉的锋芒……
N无声地注视向来人,呼吸凝滞,紧抿薄唇。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陆野发愣道。
“不……”
绿发青年温和的笑了笑,黯淡的眼睛两侧流淌下两行清泪,声音沙哑的说:
“很荣幸,见到你,陆老师。”
陆野愣了半晌。
不理解为什么N一上来就哭……我又没招惹他。
似有所察,陆野神色复杂,悄声道:
“那什么……‘帅哥’刑警对你用私刑了?”
N发呆片刻。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尽管告诉我。”
陆野正襟危坐,朝递来热茶的差不多娃娃道谢,吹散热气道:
“组织上不会为难你的!”
“不……已经没事。”
N低垂眼帘,双掌合十,似乎在为刚才的失态,略显腼腆的笑了笑。
“口桀~”耿鬼扯了扯N的衣袖。
N移开视线,见到耿鬼朝自己塞了张纸巾,发怔良久后,轻声道:
“谢谢你,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