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类…”

“在我们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便要由你们守护了，继续今天这样的事态，没有人会再来善后。”

“…是么。”

绫波丽轻声道：“白，你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这样的话，就真的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少女恍惚想到。

此刻，在她的双眼之中，截然不同的景象正在同时上演，其中的一个她重伤濒危，而另外的一个她，则是失去了那道白色的光。

因为与人之间的羁绊，她驾驶了EVA与使徒作战，不是非战斗不可，只是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但是马上，她就连那可能要拥有的事物，也消失殆尽。

“……我什么都没有。”

绫波丽呢喃道：“我的灵魂被禁锢在如今的肉体，哪怕再次醒来，也无法带走全部的记忆……可是这样的我，却连备用的肉体也有无数个。”

使用第二使徒莉莉丝的体细胞和碇真嗣的母亲——碇唯的DNA，制作出来的克隆人，绫波丽作为莉莉丝的灵魂容器而存在，本质上可以看作是碇唯模样的莉莉丝分身。

然而作为莉莉丝的灵魂容器，绫波丽在每次亡故之后可以将灵魂完全转换到一个新的克隆人身上，但记忆无法完全保留。

这样空白的时光，究竟持续了多久呢？

“白。”

看向眼前的光，绫波丽扯动了嘴角，静静地微笑着，“带我一起走吧。”

第五十七章 分别

“带你…一起走？”

白明世迟疑道。

“嗯。”

绫波丽微微点首。

“在这里，我是第二使徒，是绫波丽，是碇源堂为了复活自己妻子的工具，同时也是毁灭世界的一个选项，通往未来的一个可能。”

可是，终究还是一无所有。

她静静地倾诉道：“在这世界上我什么都没有，但是在你的身边……我可以感受‘自我’的价值。”

少女的眼中，此时似闪烁着祈盼的光芒，淡淡的笑容如皎月之光点滴璀璨。

说不定就这样死去，感觉也无所谓，这样的想法早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绫波丽就已经做好了觉悟，可是现在，他还是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就算是我，也想伸出手，去抓住某些想要触及的所在。

这样的事情，很奇怪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丽？”

白明世沉默过后，看着眼前之人认真道：“你究竟想在我的身上获取什么，人类对你而言，又意味着什么，我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真要说的话，就像是母亲对孩子无法释怀的爱吧，在与亚当的联系被‘那个’溶解后，我同时拥有了渴望与前进这两种感情，但是这条通往未来的道路对人类而言，沉重的无法承担。”

绫波丽眼波流转，声音温润，“就连你也是一样的，白，但你与其它人类不同的是，你并不需要我的爱，只是……我单方面在渴望着，能否像给予其它人类那般，将爱也赋予你。”

白明世陷入沉默。

那个曾拉他进入意识之境的少女，那个在NERV总部地下被封锁着白色怪物，以及现在，正奄奄一息在他面前，对他倾诉着话语的丽。

谜底，揭开了。

只是一个很苍白而寂寞的，那样的答案。

“将爱赋予人类从而让自我的爱到达圆满，缓解孤独与寂寞，这样的高次元的生命思维，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白明世看着眼前的少女，略微迟疑后，还是说出了最残酷的话语，“我没有办法带你一起离开，因为那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甚至于我现在本身的未来究竟会如何，我也一无所知。”

“那……”

“抱歉。”

白明世微微摇首，“让你失望了，丽。”

自己的情况，只有自己最是清楚，白明世心知肚明，他只是个机缘巧合中获得了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而已，主神空间操纵着他们轮回者所有人的命运，就像是送往战场上的棋子一般，卑微而低贱。

虽然白明世现在全身都泛着白光，一副神人降世的姿态，力挽狂澜斩第四使徒于马下。

但，这并不是他想才这么做的。

此刻的白明世，状态稍显尴尬。

由于在当时第四使徒第三发光线已经发射，情况紧急，眼看零号机和琪亚娜都要惨死当场，白明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将全身脱了个精光，以能力全开态就跑了过去。

所以，现在的白明世是赤身果体的状态。

这浑身闪烁、被白光照耀的姿态，只是他急中生智，以另一个角度驱动白光来遮羞的功能而已。

白光全覆盖后，白明世发现自己无论试验多少次，只要这团东西还是分散态的，强度就始终无法提升，可是这时，他不再追求强度，而是追求亮度，由此才得以惊喜的发现白光居然还有这种功能，可以在发动的同时起到遮羞的作用。

这样的无力，哪怕是连一名近在眼前的少女都守护不了，让其身受重伤，此刻安静的靠在大树之下。

他还能奢望什么呢？

“…这样啊。”

少女看着眼前的白明世，眼神透露出一丝悲伤。

早已明白的答案，理论上来说亦不会让她的情绪产生波动。

然而，真到揭开谜底之时绫波丽才发现，自己此刻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模样。

绫波丽捏紧了拳头。

“既然是这样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错开了目光，低首道：“……没办法的。”

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