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身前，只要想，白明世都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死寂的双膝跪地，低着头，静静迎接着死亡。

“正如你所说，从一开始，我就情况有着致命性的错误理解。”

“我不是救世主，更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只是一个偶然获得了自己不该掌控的力量，并且在那之后，膨胀的想要去傻事的傻人而已。”

“我后悔了。”

白明世喃喃道：“……已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就在这个最后的时刻，至少，让我一个人静静地解脱吧。”

破镜难圆。

一旦产生裂痕的事物，将再难回归原状。

如今的白明世内心信念产生了裂痕，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产生怀疑，再加上对于自己身体情况，白明世很清楚，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挽回。

所以最后。

此时，他选择了对外部情况充耳不闻，想要‘一个人’走完生命的终点。

就连平常，或许会对这道忽然来到身侧，仿佛无所不知的漆黑轮廓，在其口中获取更多关于眼下未来情报，寻求更进一步的行为。

但这一次，却也再无那样的心情进行。

白明世一字不发，眼里露出疲倦。

他真的好累。

好累。

“原来如此，累了吗？对于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不过，这其实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见状，漆黑人影摇了摇头，开口道：“站在你的视角，你可能无法理解目前所发生的事情，哪怕曾与净空明觉共鸣，但没有彻底与力量其融为一体，你的全知全能程度也还远远不够。”

“可是我的眼，它却能洞穿了古今未来所有世界。”

“即便是你口中所谓的外神，它也尽在我的掌握中，抬手可灭。”

漆黑轮廓目视前方，眼部的轮廓中闪烁着无数世界演化的星光，祂平静道：“你知道你现在痛苦的根源是什么吗？白明世。”

“……是什么。”

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白明世呆呆道。

“因为你现在所选择的路，本质上，是在背弃你自己。”

“你不是主神，将愿望汇聚于一身并实现，这本来就不是你的‘性质’，在这个漫长的旅途过程中，哪怕你倾尽所有，最终你也什么都得不到，更无法实现任何人的愿望——因为你本该是人的化身，你应该散发着自己的欲求，将人这一概念演化到极致，在七情六欲中不断升华着自我。”

“但偏偏的，在你最初苏醒的那段时光，你却与那个叫做琪亚娜的少女相遇，被她所影响，走向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可悲、可叹。”

轻叹声中，漆黑轮廓摇了摇头，“至高的我等，怎能被区区因果束缚。”

“时刻已至。”

漆黑人影再次抬起脚步，来到白明世的身前。

看着正前方的双足轮廓，白明世缓缓抬头，一点点向上看起漆黑人影的轮廓。

最终。

两双眼眸，隔着虚空，就此对视。

白明世怔怔的看向眼前。

一时之间，他竟难以言喻，从眼前的存在目光中之间究竟到底看到了什么。

无数的光汇聚成无垠的白色，万象、虚无，全部的概念都化作爆炸刹那间的漩涡，创造一切，也毁灭一切。

这是白明世哪怕在‘净空明觉’态全盛时期，甚至于在同时与复数位格共感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乃至于燃尽生命之光时，也无法想象的境界。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有凌驾于无数的无限盒子世界观，位极一切终点的神明存在的话。

那么祂。

或许，就该是这般姿态。

“所有的秩序，都将会这一刻，开始导正。”

漆黑人影注视着白明世，道：“让【我】痛苦的根源，现在将全数重启。”

不知何时起，白明世下意识站了起来。

他看向四周，发现，还有数道与眼前这位‘神’仿佛同等强大的轮廓，在无垠的黑暗中也同样若隐若现，祂们这时好似也在虚无尽头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令人震撼的目光不断投注在自己身上。

“将一切导正。”

白明世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但事到如今，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在隐隐悸动。

就好像已经意识到了某种‘伟大’的事情即将发生，而自己目前还正一无所知，正要处于其中的某种‘预感’。

白明世喉咙干涩。

整个人浑身如电流窜过般，不自觉的感到战栗。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黑暗里，神秘人的轮廓最终只剩下了那双幽暗双眼。

他平淡注视着白明世，漠然道，“因为就在这一刻，条件已经达成了。”

条件？

白明世茫然不解的注视着眼前，那一道又一道存系于虚无中的目光。

对此，漆黑轮廓抬起手，伸向白明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