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儿温柔地说:“阿哥所的奴才可不敢耽误他们上书房,还有苏麻喇嬷嬷照看呢。”
德妃这才回过神,儿子们已经不在身边了。
“罢了,向来都是我离不开他们,不是他们离不开我。”说着将女儿搂在怀里,母女二人依偎片刻,说道,“还是我宸儿最贴心。”
如此暖心的话,却要得宸儿心头一颤。四嫂嫂说,若不早早将心意与阿玛额娘说明,富察傅纪很可能会被指婚给哪家宗室女,可眼下姐姐嫁了,弟弟们搬走,在额娘失落的心里,她是唯一的安慰,要她如何开口。
更何况,对于富察傅纪,她几乎是不了解的,兴许这位世家哥儿,自小也有青梅竹马,即便没有,人家就非得顺从自己的心意,尚公主,做额驸?
“宸儿?”
“是。”
德妃满眼爱意地望着女儿:“是不是也舍不得弟弟,昨晚额娘就见你,站在他们的屋外发呆,心事重重的。”
宸儿说:“习惯了每晚问他们功课,怕他们去了阿哥所,成了脱缰的野马,从此懈怠荒废了。”
德妃笑道:“教养他们,本是皇阿玛与额娘的责任,不该落在你肩上,咱们宸儿该有自己的事,往后那些花在弟弟身上的功夫,你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
宸儿问:“额娘,什么是喜欢的事?”
德妃轻轻一叹:“是啊,这高高宫墙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来来去去就这些事儿。”
只见小宫女急急忙忙进门禀告:“主子,神武门下传话,五公主要进宫了。”
德妃尚未梳妆,嗔道:“这丫头,怎么来得这么早。”
“额娘,我去接姐姐。”
“去吧去吧……”
神武门下,因五公主回宫,带了好些东西,侍卫们不得不逐一清点核查,耽误了好些时候,宸儿赶来时,见姐夫刚安抚了姐姐,两口子正要往永和宫走。
只是七八天不见,姐妹俩仿佛隔了半辈子,温宪一见妹妹,就飞奔而来,宸儿也顾不得礼仪规矩,小跑着迎上姐姐。
太监宫女陆续搬着箱子、捧了匣子进宫,富察傅纪仔细盯着每一个人,忽听得笑声,循声看来,便见七公主和五公主撞个满怀,姐妹俩都摔倒了。
吓得额驸和宫女嬷嬷们围上前搀扶,可公主笑得那么欢喜,更有金灿灿的晨曦落在七公主的脸上,在姐姐面前无所顾虑的妹妹,如此美,如此的快活。
很快,公主们被拥簇着离去,富察傅纪这才收回目光,心口猛地一紧,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太放肆。
且说四贝勒府中,陪了弘晖一夜的毓溪,在天亮时不知不觉睡着了。
胤禛出门前来看了眼,将伏在榻边的妻子抱上床,毓溪被惊动,呓语喃喃问弘晖好不好,胤禛轻声安抚她:“儿子很好,睡吧。”这一觉,醒来时,早已天色大亮,毓溪脑袋沉沉,不知日月几何,但听儿子的笑声,才惊醒昨日之事,披了衣裳就出来看,只见弘晖已活蹦乱跳,晒在太阳底下,一口一口吃奶娘喂的汤羹。
“福晋,您醒了。”
“是四阿哥说,不让叫醒您呢。”
丫鬟们纷纷解释,毓溪只是点了点头,而弘晖听得动静,见额娘出来,立刻跳下凳子跑向母亲。
毓溪蹲下抱了儿子,弘晖摸一摸额娘的衣裳,小大人似的说:“额娘穿得单薄,额娘不乖。”
“好孩子,你身上还疼不疼?“
“不疼,额娘我可厉害呢。”
摸一摸儿子的额头,果然不烫了,青莲也刚好来了,说一早大夫就来瞧过,大阿哥不妨事,多养几天就好,西苑那头,大格格同样安稳着,今早还胃口大开,侧福晋说吃得极好。
孩子们好,就是天大的好事,毓溪一时也觉着饿了,对青莲说:“可惜了今日的归宁宴,真想进宫凑热闹。”
青莲吩咐丫鬟为福晋预备膳食,就来帮着梳头穿戴,说道:“听说三福晋今儿也去了。”
毓溪说:“有荣妃娘娘在,三福晋就还有几分底气,旁人也不会轻慢她。听胤禛说,皇阿玛近日与三阿哥说话又和和气气的,他们这些兄弟,从小哪个不挨骂,只是三阿哥这回被削爵,严重了些,但过去也就过去了。”
“万岁爷是不是要搬去畅春园了。”
“是啊,后日就去。”
青莲说:“奴婢一直觉着奇怪,园子里可比宫里有意思,太后娘娘怎么总不去呢,要得咱们娘娘也不能随驾,得留下伺候她老人家。”毓溪笑道:“额娘去不去,自然不是因为皇祖母,可皇祖母不去,倒是为了皇阿玛。你想啊,去园子里,就是图个清静自在,皇祖母若跟着去,皇阿玛就得每日请安问候,做什么都得想着母后在身边,那和在紫禁城里有什么不同。”
正说着话,宫里送东西来了,是太后心疼孙媳妇在家照看孩子,特地命人将宴席上的菜肴送来。
自然毓溪可不缺一口吃的,这是皇祖母对他们两口子的疼爱,是做给旁人看的。
“青莲,去打听打听,八贝勒府里有没有。”
“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