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皇帝移驾畅春园,随驾伺候的仅是和贵人、密贵人几位年轻后宫,佟妃与四妃、端嫔等,依旧留在宫中伺候太后。
这天一早,胤禛出门上朝,毓溪备下厚厚的貂绒大氅,胤禛见了说穿不上,路上坐马车,进了宫,殿里都烧得热乎,外头不过几步路,穿这么厚实太张扬。
“不去畅春园?”
“你以为我去畅春园上朝?”见毓溪抱着厚厚的大氅,脸蛋几乎被淹没在蓬松的风毛里,胤禛拨开才能看见她,笑道,“不去园子,要进宫,这些日子大小朝政皆是太子处置,皇阿玛真是去园子里休养的。”
“皇阿玛龙体可好?”
“没什么病症,说是累了,要歇一歇。”
“那就好……”
毓溪唤来下人,将大氅交给他们吩咐收起来,又为胤禛系上絮棉的风衣,舍不得丈夫出门受凉。
“温宪要你过去坐坐?”
“午前才去,带着孩子们去姑姑家用午膳,日落前就回来,这般碰不上额驸,能和妹妹说体己话,又不耽误他们小两口腻歪。”
胤禛却听不得这话:“什么腻歪,这话传出去,不成体统。”
毓溪笑意盈盈地看着丈夫,这人碰上妹子的事就假正经,像是他从来也不腻歪不缠人,谁信呢。
胤禛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自顾紧一紧衣领:“出门穿暖和些,外头风大,那大氅别收了,你穿不就好。”
毓溪笑道:“我哪有你的身量,还不得裹成一头熊。”
两口子玩笑着,胤禛就该出门了,不久弘晖和念佟也起来,先送弘晖去书房坐一个时辰,就算今日要去姑姑家,也不能不上学。
待得午前,阳光灿烂时,四福晋终于带着家眷和孩子们来了公主府。
李氏和宋氏能跟着来,还是温宪邀请的,往日去四哥家,与两位小嫂嫂一同看戏钓鱼,相处十分融洽,如今自然不能亏待她们。
而公主府中,连日大宴,但处处体面周全、井然有序,哪里像才成的家,仿佛温宪已有十数年管家经验,连毓溪都十分佩服。
“皇祖母若能来看一眼,那不仅为你高兴,也能夸一夸我的功劳。”
“自然都是四嫂嫂的功劳,这家里的一草一木无不合我心意,住着心里喜欢,打理起来才有劲头。”
姑嫂碰上面,说不完的话,而最最要紧的事,还不能当着侧福晋与宋格格提起,温宪大方地请她们往园子里逛逛,她有事要和嫂嫂商量。
李氏和宋氏很识趣,主动将念佟和弘晖也带走了,温宪便拉着嫂嫂要去卧房说话,毓溪拦下说:“如何使得,你们才新婚。”
温宪大大咧咧的,竟是忘了这一茬,便吩咐下人烧了炉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喝茶烤火。
“什么要紧事,要你再三派人提醒我,别忘了今日来做客?”
公主府的宫女和自己的婢女都退下了,毓溪亲手侍弄茶水,在炭炉上摆了陶罐,煮一壶冰糖金桔茶。
“一直都以为,妹妹的事,我才是永远第一个知道的人,如今输给嫂嫂了。”
“妹妹的事?宸儿?”
毓溪停了手,谨慎而欣喜地看着五妹妹,姑嫂二人对上目光,心里的事也就对上了。
“富察傅纪的事,四哥知道了吗?”
“可不敢让他知道,他能看得上谁,回头好好地去为难人家,惹宸儿伤心,岂不是罪过。”
温宪凑近了些,说道:“得宸儿应允,我托舜安颜查了富察傅纪,是个清清白白,不是那混迹在勾栏胡同的纨绔子弟。”
毓溪不禁笑道:“回头可千万别告诉四哥,是寻了额驸去查的,你四哥一准儿生气。”
温宪嫌弃道:“我和舜安颜有商有量,不求自己的丈夫,跑去找他,遭他一顿责备质问不成,我得多贱呐。”
毓溪嗔道:“这话扯远了,四哥也是盼自己的妹妹好,言归正传,至少那富察傅纪,算是个能入眼的了,但不混勾栏胡同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这不是最起码的吗?”
“好歹证明,他的人品性底子不差。”
“能让富察马齐举荐进宫的侄儿,富察马齐自己必定先考察多年了,我倒不怀疑富察傅纪的为人,就是不知他在家,有没有什么竹马青梅,不然好好一桩事,别成了咱们七公主强人所难、棒打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