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忽然讲起了数百年前出现的两只幻想种。

这件事虽然流传不广泛，却也并非隐秘。

“作为战败者，理所当然要享受如此待遇。可这对于不列颠人并非好事，因为龙即力量，死去的龙种，纵使心脏停止跳动，灵魂离开躯壳，不过力量却没有消失。登上不列颠岛的撒克逊人发现了白龙，然后···最终被卑王得到。”

作为外来异族的撒克逊人，或许一定的魔力适应性，却仅限于适应而已。

所以他们无法利用白龙的力量，最多只能将白龙的躯体，做成魔术礼装，或者强大的兵器一类。

可说到底，那只是价值最低效的利用方式。

“不列颠岛奉红龙为守护者，而此信仰在卡美洛最盛。所以潘德拉贡家族成员，往往都会被认为，具备龙种的血脉。”

当然，这只是一个说法而已。

乌瑟体内是否真的有龙种之血，谁又知道呢？

“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做出白龙将毁灭不列颠的预言。然后，伏提庚利用人们对潘德拉贡家族的认知，以及我的预言，饮下龙血，将自身概念转化为龙，在率领撒克逊人打赢第一场战争时候，就成功了。他，成为了龙种，经过十几年的时间，彻底脱变成功了吧。”

这便是梅林的罪孽之一。

他凭借这最初的预言，成为卡美洛地位最高的宫廷魔术师，借此花之魔术的名声得以远扬。

可是在那个时候，他就用自己看遍现在一切的千里眼，结合诸多情报推测出了白龙将会是伏提庚的事实。然而却没有告知乌瑟，使乌瑟战败，阿尔托莉雅诞生。

不，应该说，就是他制造出的白龙·伏提庚。

梅林，是红龙的制造者，同时也是白龙诞生的制造者。

是花之魔术师，编织出红龙与白龙的战场。

我远去的大纲.JPG

111:盖亚的人间行走

“对于现在的不列颠岛，白龙是龙，也是神。他是恐惧的化身，毁灭与灾厄的象征。”梅林语气颇为低落的讲述。

“倒不如说，从数百年前开始，白龙就代表着毁灭，红龙便是以驱赶白龙的功绩，才稳固了不列颠岛的守护者这一身份。所以只有真正的击溃红龙，为不列颠带来灾厄与破灭，伏提庚才能完成，由龙向神的脱变，将龙的概念抓化为毁灭与灾厄的神。”

毁灭与灾厄？

尼德霍格？！

龙神的一柱，传说中啃食世界之树的树根，绝望与灾难的象征。诸神黄昏的倒计时，世界毁灭的诱因。

“他想要将白染上黑，化身灭世之龙吗？”阿格规文瞪大眼睛，内心震撼。

如果是这样的话，卑王的存在就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危险。如果放任其脱变为黑龙，恐怕届时遭殃的就不只是不列颠，而是世界级危机了。

“为了更强的力量，自身的欲望？”亚瑟一愣，旋即轻笑：“不可能吧，如果是白龙或许会如此。但伏提庚，不可能。”

“看来吾王对伏提庚的评价很高啊。确实，脱变为神，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实际上对卑王来讲，不管象征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能成神就可以了。当时他找到了白龙，所以变成白龙。如果有机会成为红龙的话，他也不会介意。”梅林点点头。

“可笑！那等卑劣的背叛者，也想成为红龙？！”高文顿时怒不可遏。

虽说没有红龙之血，可如今，在不列颠，守护红龙的象征并非阿尔托莉雅，而是亚瑟王。

听到有人想要代替亚瑟化身红龙，没几个人听了能够保持冷静的。

这是对圆桌骑士们效忠的君主的羞辱！

“冷静点，高文卿。梅林只是假设，卑王现在是白龙了。”对于骑士们过度的忠诚，亚瑟有些无奈，继而看向梅林：“继续吧。”

“是。伏提庚认为，只要成为神，就能改变一切。曾经他尚在卡美洛的时候，对魔术有过了解，从某一本书中得知，神明连接着根源，而根源是比抑制力更高的东西。所以一旦成为神明，就能反抗抑制力，将神代永固。”

“可惜，他理解错了。”亚瑟看了爱歌一眼。

连接根源，听上去是件非常惊人的事情。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从得知爱歌的本质后，亚瑟对根源之类的信息有特别留意。对于神明之事，略知一二。

根源是一切的因果起源，可根源里的知识太多太多。而神明，虽然连接根源，却只有一部分权限。如司掌【死亡】权柄的神明，能够连接根源，得知万物之死的相关智慧及信息。司掌【火】、【水】、【雷】亦如此。

神性越浓郁，位格越高，从根源处得到的信息便越多，对掌管的概念理解便会越深入。

可说到底，神明只有一部分权限，从根源得到的信息也只有这一部分。

所以神明并非万能，只是司掌特定权能。

如果卑王成为尼德霍格，就只能为世界带来毁灭。卑王真正想要成为的，并非神明，而是如同爱歌这般，连接根源的存在，虽不能操纵根源，却能够得到所有的信息，根源对其开放所有权限。

正是因这小小的误会，卑王踏向了一条注定的死路。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神明是星球意识的分身，卑王想要反抗抑制力·盖亚，却在做成为盖亚分身的事情。

就算如今还没有成功，终将会被盖亚影响。

更何况，在明知无法战胜亚瑟的情况下，对亚瑟正在做的事情虽然有希望，可因为敌对关系无法全部信任。又恰巧得知，两名岛之主权能持有者的另一位，失去了权能。卑王会如何做？

很简单，事情成为必然。

就像商业合作，对方本质上是敌对，和自己的利益有诸多冲突，只是暂时达成了合作。如此情况下，有可能，自然要留一手，防止意外或合作终止。这无论人类还是幻想种，是作为智慧生物十分正常的想法。

所以，卑王行动了。

以唯一的岛之主权能，将自身概念与不列颠岛重合，成为岛的化身、乃至本身。

然而这条路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虽说是神代最后回眸之地，神秘眷恋之地。不列颠岛独立于人类文明时代之外，可本身还是星球表层的一部分，盖亚的一部分。

既要成为神明，又与星球表层部分的概念融合，因此卑王道路的尽头，等待着他的结局只有一个。

那边是，成为抑制力·盖亚的分身，一个抑制力行走人间的形体。

其思维、灵魂完全被操纵。

“卑王已经死了，站在我们地对面的，不再是白龙，而是抑制力盖亚。”亚瑟叹息着说出了这个事实。

“您的理解，准确无误。”梅林躬身行礼。

“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