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光景,简直如无间地狱。
她想努力的做些什么,可她太弱小了。
恶鬼将刀塞进她的手中,少女浑身冰凉得可怕,但无法违逆。
他用双手握住少女的手,拖着刀,一步步来到了十字架前。
冷冽的刀光折射在女孩的眸中,像是要和火焰一起燃尽她的一切。
“樱,这是为了村庄。”恶鬼如此低语,他握着少女的手,举起了刀。
“不要!”在少女崩溃的吼声中,一切迎来终结。
泼墨般挥洒的鲜红和少女绝望悲哀的神情是她能看到最后的光景。
刀很快,斩碎了女孩瞳中倒映的虚幻火焰。
刀很慢,因为这个光景在少女的脑海中回荡了千万次还是无法休止。
恶意吞食了女孩的性命后像是熄灭了。
滂沱大雨淋漓落下。
巨大的轰鸣笼罩了世界。
恶鬼们欢欣鼓舞,他们笑着庆贺大雨的落下。
樱发的少女跪坐在地,血液染满了她的脸庞。
在这段记录在碎片里的古老过往中。
名为八重樱的少女于此失去了珍视之物。
佐藤由乃恢复了意志,在她踉跄倒地的瞬间,荆棘塑造变换成柔软的藤蔓托住了她的身躯。
女孩索性转身仰面躺下,她大口喘息着,刀锋掠过脖颈的触感分外真实清晰,可真正让佐藤由乃战栗的不是那份和女孩感同身受的苦痛。
而是,那份恶意。
活祭。
和神原修一说的神原村遥远过去的历史完全一致,那是掩埋在岁月中为了祈雨而存在的愚昧陋习。
可是更让佐藤由乃在意的是,寄宿在碎片里回忆中的樱发少女。
那罕见的发色,相同的容颜在加上碎片中熟悉的崩坏能雾气,都不能不让佐藤由乃朝着那日长空市见到的巫女去思考。
如果真的就是那位巫女,那她所待的村庄就是神原村的前身吗?
活人偶的本质又是不是和巫女体内的那个黑色狐影有关?
有必要去问一下德丽莎学园长关于这个巫女的事情了,说不定活人偶的线索能从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缓释了那份回忆带来的震撼,佐藤由乃没有拖沓的站了起来,藤蔓随着她的起身消散于无。
女孩转身离开了神社。
第二天,黄昏时分。
山下的城镇。
一身执事服的苏青安以购置大小姐的生活用品为由,在镇内穿行。
这里大部分村民好像因为日本一些历史的遗留问题,对西洋事物保持着一定的好感和敬畏之心。
所以对于神原家的大小姐带回来了一位执事表示毫不意外,只是看见他的眼神中不免会露出好奇之色。
他遇到人会表示出优雅而礼貌的态度,平常冷淡的神情在和村民相遇打招呼时也变成了轻淡而温柔的微笑。
苏青安很好学,圣芙蕾雅学园的大部分课程他都上过,其中就包括了西九条沙罗的演技课。
那个平常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的冷淡女人,在演技课上演示的时候露出了文雅恬静的笑容。
她的神情里有着一点腼腆,像是温顺的小兽。
仅是改变一个表情,西九条沙罗的气质就迥然不同。
那一瞬间她给人的印象就是在教室里记着笔记的文学系女高中生。
然后苏青安就学会了,只要随时操控着肌肉的流向和动作,在给予定期自然的反应让表情不显僵硬,那就会是一个完美的笑容。
女人可能是天生就充满谎言一种的生物,苏青安这么认为的理由是上演技课的学员学得都很快。
从这之后,他就能一定程度的分辨出一个人的笑容是真心还是假意。
而现在苏青安用着这个笑容在伪装的身份上多镀了一层保护色,这个做法有益于他观察村民本身最日常的模样。
因为想要观察的最有价值,只有在对方没有戒心的前提下才能做到。
“苏先生,您要的鸡蛋。”
女人热情的递过袋子,他礼貌的接过。
里面多了四个鸡蛋。
但苏青安没有揭破,他微笑的表示感谢便道别离开。
在经过仔细的观察后,少年察觉到了村民身上一丝违和感。
一个在武道之路上砥砺前行的武者对人体自然十分了解,而越是登峰造极的武者就越是如此。
苏青安的水平算是很高,他能感觉到村民的身体和普通人对比起来有着某种细微而确实存在的差异。
而在信仰方面,苏青安也尝试过进行试探,他侧面说这个国家的有些习俗可笑而愚昧,然后对方先是会正常的附和的说,苏先生你这样从英伦高等教育培养出来的人自然很难理解一些当地的习俗。
但是我们神原村的习俗和那些可不一样。
之后就是一顿明显不正常而情绪化的狂热鼓吹,那不是单纯表面上显露出的狂热,而是从字里行间浸透的偏执信仰。
无论是五十多岁的妇女,十几岁的高中生,七八岁的孩童或者成熟的中年男人,他们或许智商和阅历的水平各不相同,但是表现出的核心态度却完全一致。
那就像是一支被操练过千百次,意志极端统一的军队。
即使是苏青安这样经历过生死的人,面对这样一次次试探后感受到的诡异偏执也不由觉得不寒而栗。
神原村的偏执信仰,真的能用单纯的愚昧和传承的习俗来解释吗?
无论是佐藤由乃还是苏青安都对明日要到来的祭祀日感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