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前的日记里面所记载的也都是些泛善可陈的事物,没有什么好说道的。
里面没有多少青春期的烦恼,倒像是一篇篇没有意义的纯粹记叙文,单纯的诉说着一天里发生的事情。
当然,从字里行间里也不难看出小姑娘的心情到底好不好。
X月X日。
练武,吃饭,上学。
以上面这样格式展开些许的内容,就足够囊括里面的大半,判断她具体心情如何,就要看她在里面添加了多少细节。
符华日记里排行第一位的事件是捡回了一只流浪的幼猫养在了父亲的武馆里,第二位事件则是打跑了路边喜欢打劫小学生的几个初中男生。
小姑娘的娱乐活动也在看电视和看星星这种过于单纯的活动里来回徘徊。
要是被人看到她的日记只会觉得无聊透顶,可能连捡到猫咪的那一页都翻不到就随便丢掉了。
事实上,就算是长久习惯写日记的符华自己也感觉这件事情好像形式主义大于实际意义。
在前往沧海市后,她也不会再去写日记了。
以符华的性格,在多人的住宿学校里记载日记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何况这件事情本身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呢,她准备前去沧海市的内心预备的行李里已经没有了日记本的位置。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
女孩压抑着困意,开始写下了第一句话。
【X月X日,我遇到了小苏师傅。】
显然符华虽然表面忍住没有这样叫苏青安,但内心已经开始偷偷觉得这样叫很有趣了,甚至她还把苏青安感到微妙的两个称谓融合了起来。
如果少年看到这四个字,内心一定会十分复杂。
之后的日记里面混杂了太多纠葛变化的心理描写,一路上千回百转的情绪,落于纸上就是前所未有亢长的大段文字。
跨越了一些事件描写后,日记以最后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收尾。
【小苏师傅,好像认识我。我也感觉好像认识他....】
没能写出来的内心想法依旧掩藏在心里,女孩怀揣着依旧摇拽不息的心思,她换上了纯色的天蓝睡衣就蜷缩在了被窝。
她小手拽住被子的一角,小脑袋蹭了蹭柔软的枕头,灰色的顺滑发丝如绸缎般散在枕头旁边,看起来让人有着伸手触摸的欲望。
床头柜上没有被关掉的小夜灯发出橘红色的光晕,隐约勾勒出那张弧线精致的侧脸,她悄悄睁开眼眸,青色的瞳里像是有光落在了里面,熠熠生辉。
明明已经很困了。
但大脑依旧旋转出一阵不息的风暴,今天发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将对未来的茫然和即将去沧海市的不安彻底淹没在其余的角落。
可她终究是困了。
回忆起少年的面容,女孩阖上了双眸,在迷迷糊糊的意识逐渐沉沦之际,她的唇瓣翕动喃喃:
“小苏师傅,其实有点好看。”
11.符华父亲的择婿手册.
符修然,正如这个名讳一般。
逐步迈入中年的他是一个端正而善良的人,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使得男人落到如今的下场。
一如既往的善举,为这个结局埋下了祸根。
男人躺在冰冷的床榻上,他脸部的轮廓在窗外逐渐破晓的光辉下描绘出棱角分明的刚毅。
可以看出在这个年岁里他算是显得比较年轻,依稀透出的俊朗沉沦在鬓角的花白与眼角的皱纹里,那张面颊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像是失血的症状。
“咳咳...”
轻微的咳嗽声没能引起空气的任何回应,符修然看着墙上默然转动的时钟,就仿佛注视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余生。
凌晨五点半。
即使现在的身体处于很是差劲的状态,但他以往的生物钟依旧顽固的唤醒了意识。
闻鸡起舞,对于一个执意踏上更高武道境界的武人而言,这是最基本的条件。
锤炼躯壳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得浪费,符修然并不是这样纯粹到眼里只有武道的武人,可对于他而言,这条道路已经是熔炼进人生里的事物,那自然就不会有任何怠慢。
而哪怕身体现在没有了锤炼躯壳的资本,男人仍然没有继续睡去的意思,他开始回忆起那日人生当中极为罕见的生死之战。
白色的诡异人形生物手举着镰刀在街头的一角突兀向四周的路人斩来,那颗头颅上刻画着粗略的五官,像极了被锁住神情的人面。
可那样的东西,已经完全称不上是人类。
男人没有坐视不管。
他杀了她,仅是一拳而已。
日夜锤炼的拳与力并非无用之物,在转瞬间的须臾内他的心眼之境本能让符修然陷入了全心全意,毫无杂念的战斗状态。
锁住所有心神,化整为一的劲力融为一拳,成功锤爆了那颗大好头颅。
不知名材质的镰刀落在地上与那具尸骸一起化作了无名的漆黑灰烬飘落在小巷的一角。
但可笑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诡异的怪物确实被他成功杀死,但与之带来的却是拳上被面孔内牙齿蹭破后流淌下的血液。
乌黑的血液和鲜红的血液交织成死亡的画,那是怪物和自己的血所沉淀出的鲜艳差色。
附近的人流早已一哄而散,符修然驻足于原地,他用劲力震散了所有未凝固的血珠,不言不语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而那时内心不好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拖拽逐渐化作不详的念想。
随后没过多久,符修然病倒了。
脆弱的崩坏能抗性导致了,仅仅是这样微不足道的接触就能轻易摧毁一个如此强大的武人。
他年轻时曾经引以为豪的心眼之境成了废物堆里的垃圾,锤炼良久的身躯也好像毫无意义可言。
在细微如尘埃的崩坏能蚕食下,男人逐渐衰弱,但这个过程由于崩坏能的过度稀少被延缓的格外漫长,所显示出的结果,就仿佛是一场无厘头的大病。
无论是对符华而言,还是男人本身这都是一场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