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我知道真相以后或许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但我不是为了改变而来的,我只是想明白小华那孩子和你,你们两人的未来里究竟会面对的究竟是什么的事物。”
“为此我想要知道。”
苏青安愣了下,他没能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仅是这样的理由啊。
可仅是这样的理由又好像已经足够。
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担忧,这个理由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它不需要道理也不需要逻辑,不需要思考代价也不需要明白后果。
符华是符修然唯一的珍宝。
而在他明白了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后,认同了苏青安的同时也将这个责任交接给予了这个少年。
以这个基础上,这个男人想要见证两人注定要面对的磨难本身是多大的绝望,不这样就不能心安理得。
苏青安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
符修然望着他说道:
“一直以来你独自背负这些秘密和沉重的事物很辛苦吧,不肯说出这些话或许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最大温柔。”
“所以辜负你的好意,我很抱歉。”
“但请你谅解我作为一位父亲的心情。”
苏青安的面容上流露出了难言的笑容,他低语:
“我怎么会怪您呢。”
“伯父让我想起来了一位故人,那个人也是这样,为了所挚爱的人可以为之付出一切。”
“但他最后死啦。”
少年的话语落在室内,仿佛钢琴曲最后落下的尾音,是那样忧郁而寂寥。
24.一场盛大的旅行,托付.
神原修一是为了女儿选择赴死。
为了达到那个目的,他可以放弃一切自我的尊严,积累的财力,拥有的权柄。
而事实是他做到了,他成功以自己的方式拯救了神原夕,哪怕代价如此惨重,于那个男人而言都是一场再好不过的答案...与救赎。
但符修然则截然不同,两者完全不同的处境导致了两位同样珍视自己女儿的父亲,只能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同样没有才能的符修然没有在之后时光中守护符华未来的可能性,在崩坏面前他连最后一搏的资格都不存在。
他是注定会湮灭在崩坏降临之际的一粒尘埃。
而苏青安...现在要做的就是直言出这个残忍的事实,这种行为和提前给男人的未来判定预定的死期没有任何不同。
扪心自问,如果可以选择...少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他知道答案后的神情。
“崩坏。”
“这样的灾厄,被名为崩坏。”
苏青安开始一字一句的娓娓道来,每个字的落下都像是冰珠碎裂在玉器当中,清晰而冷萃。
“您可以把它理解为这是一场对整个世界进行的文明筛选,所谓的崩坏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击溃整个人类现有的文明。”
“它们是人类的死敌,是未来时代崩塌的凶手,是无视善恶是非的暴徒,是灭世的洪水。”
少年抬眼直视着男人微缩的瞳孔,他轻声说道:
“也是我必须要亲手击垮的存在。”
符修然怔然。
全世界范围的危机。
这是涉及整个人类生死存亡的大恐怖,仅是透过言语,符修然就已经能体会到未来的会迎来多深沉的黑暗。
但他回味着苏青安尾端的话语,却是心情更加复杂。
必须要亲手击垮的存在啊....
曾经在那份武意里感受到的一往无前,竟是在明白了这份庞大的绝望之下后,还能所产生出的决意吗?
面前的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要遭受什么样的磨练才能如此坦然而毫无畏惧的面对那样的未来,同时还在深刻理解对手强大的前提下,有击垮对方的意志。
某种意义上...这很恐怖。
在发觉了苏青安的一些本质之后,符修然就已经很难把他当做普通的晚辈来看待了,但可能出于奇异的心理,又或许是平常里的少年过于普通。
这段时间里男人也偶尔不经意间会觉得他是一个孩子,是晚辈。
而如今在苏青安把一切言明之后,男人却不由自主的诞生起了奇妙的情绪。
如果....
如果是将女儿托付给这个人的话,即使是这样的未来,符修然也莫名有了信心。
他询问道:
“那种怪物...就是你说的崩坏表现出的危害形式之一,是吗?”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像是逐步接近深邃黑暗的本能在促使着躯壳发出警告,情绪如夜色下弥漫于海岸的潮汐,一波又一波的开始沁透全身。
苏青安的喉咙动了动,他逼迫着自己的眼眸继续直视着男人,字字分明的说道:
“伯父,那是最低级的怪物,是人类被崩坏感染而成的死士。”
“而这只是崩坏的前夕,在灾厄出现的那一天之际,全世界的各个地区都很可能会出现大量高浓度的崩坏能,这是一场初步的筛选。”
“我曾经和您说过普通人没有触碰那种怪物的才能对吧,那其实就是对崩坏能的天生抗性,没有抗性的人类甚至会直接在那种环境下化为灰烬。”
“连....变成死士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