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海洋如霞云般绚丽,有一个瞬间这看起来仿佛弥漫天穹的云层被少年拉拽至了龙首之前。
这是脆弱的幻境。
这是无需破坏的虚妄。
这是毫无意义的戏法。
但每一枚如艺术品般瑰丽的羽毛皆是【圣痕】的延伸。
龙首的每一片鳞片都沾染上了赤红的羽衣。
因为是幻相,所以无法破坏。
因为是幻相,所以无法甩脱。
【圣痕】没办法一次性承载的崩坏能,以千万次的量级为疏通的道路就自然无所畏惧。
崩坏能的轨迹如一件华贵羽衣内的精细织法繁复。
龙首上的赤红羽衣宛如呼吸般明灭不定,【圣痕】使得崩坏能的循环在其中以流转。
数千枚的羽毛悠悠临界又缓缓黯然,走向消弭。
吸收到一定的量级,然后释放空出空间,继续吸收。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两个流程,却让龙首蓦然间几欲分崩离析,而那些崩坏能则如端口的信息乖巧的流向一个地点。
——骸骨与权能铸就的【定风波】。
漫天云霞彻底散去,龙首的咆哮轰然在【时切】的轨迹下彻底断线。
这一剑如永不会偏移的命运,斩灭了权能的造物,借用了权能的崩坏能加速,融入了太虚剑气的技法和寸心拳法的灵感模因,拉扯出流星般的势能和无形的剑气,落在了第三律者的躯壳之上。
这是全力。
真正意义上的全心全意。
这一剑包含着少年从最初到如今的全部武道和崩坏能技法,它前所未有的接近着【时切】的意义,仿佛一场电影内一帧画面中的极限,连眨眼间的岁月都未曾过去就已然如光般落下。
少女孱弱不堪的身躯被斩中后,如断线的纸鸢被剑斩退了数千米的距离,沿途的剑气绵延不休将万事万物分割成细碎的尘埃,清除了满是崩坏兽和死士的建筑物,在地表上遗留下了无法遮掩的疤痕。
整整数秒的撞击所掀起的动静足够响彻整座沧海市,第三律者半依靠在废墟的墙壁上,赤裸的双足和裙摆依旧不染尘埃。
佐藤由乃的发丝散落垂下遮掩住精致锁骨上的白皙肌肤,她的面容看不见具体的神情,唯有附近的光景证明着这一剑的效果。
但区别于上次马上起身挥霍权能,进行攻击。
这一次的她更像是在漫无边际发着呆,走着神。
【他吸收崩坏能的能力可以延伸的距离未知,但这个行为更说明了这个能力存在着上限】
【虽然是个奇怪的人类,可依旧不足为惧。】
【只需要不被他的肢体真正接触到即可,肆意的挥霍权能吧,我的使徒。】
崩坏意识的话语毫无障碍的传递进佐藤由乃的内心,祂的言语是女孩无法违抗的命令。
外界的事物和声音早就远去了,在那个瞬间这个空白意识所能做到的极限,便是将雷暴的范围压缩至只针对前方。
而目的.....
仅仅是在保护着那个书包。
佐藤由乃莫名就能理解到一个事实,关于对少年奇奇怪怪的感情不完全是自己的东西。
那像是从某个人那里剽窃过来的伪物,即使会与之感同身受般引起强烈的共鸣,但那依旧是伪物。
可那个书包不一样,就算那里面的东西和苏青安说的一样都没有付钱,但女孩心想自己早晚会把钱补上的。
嗯,就算有点心虚觉得这是不正当的事情。
但...但只要几百块就能补上了。
所以没关系,她会努力赚钱的。
在佐藤由乃的心里这书包中价值几百块的零零碎碎就是她的全部了,她只有这些东西,自然也只能在乎这些东西。
就像是在荒田里守着一堆破铜烂铁的农夫,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于外人来说就是破铜烂铁呢?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允许自己失去这些守着也没有意义的垃圾。
因为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清晰脚步声随着崩坏意识的话语一同传递而来,缓缓映入眼帘的少年拿着折断掉的漆黑剑刃,沉默的望着自己。
没有感想,没有思绪。
女孩分明看起来干净整洁,但她靠在墙壁上无言的姿态却像极了一只被人遗弃的破旧娃娃。
他像是正在望着少女空洞眼眸之后的存在,手中的断刃重新分解成最初的崩坏能混杂着尸骸的漆黑粒子再度重组出崭新的古剑。
果然....无论如何都忍耐不住这份情绪。
对敌人暴露自身的【圣痕】能力是再愚蠢傲慢不过的行径,一开始不全力以赴是无异于找死的做法。
面前毫发无损的第三律者就是最好的明证。
即使是自己最强的攻势于她而言依旧如清风拂面,除却声势浩大外,毫无作用可言。
但若这是走向最好结局所必须容忍的愚昧,苏青安甘之如饴。
少年对着崩坏意识,漠然地重复了一次最初说过的话:
“我会让你滚出由乃的身体,把你打到断线。”
而在如今,这句依旧口吻轻淡的话语多出了让崩坏意识无法忽视的重量。
76.灵魂天平,等价交换.
崩坏意识默然无语,祂无法感同身受人类的情感,却又比任何人类都善于利用这些事物制造出相应的缺漏。
苏青安的言语从彻底无视,到目前需要稍微思虑,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作为智能的祂很清楚,即便概率十分之低,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件。
但在少年蓦然近身的那个瞬息,这个人确实有了威胁律者性命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