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迷惘的睁开湿漉漉的眼眸,琥珀色的瞳色在落于室内的光线间愈发明晰,她依靠在塞满了天鹅绒的枕头上,望着窗帘随着微风拂动的画面,发出了叹息。
Himeko已经不知晓这些天是否有经历过真正的睡眠,她明白假设继续将这个现状维系下去,迟早有一天或许自己会人格崩溃。
作为游览过手下无数心理状况档案的逐火之蛾队长,她很清楚这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状况,以往自己的一位手下就在战后染上了古怪的失眠症。
严重期间过量的安眠药乃至催眠,以及强制击昏都难以阻碍大脑皮层无时不刻的活跃,使得精神衰竭至痛不欲生。
这种情况在强制退役后,状况才逐渐随着渐近性的治疗好上了很多,可这不代表完全根治。
Himeko隐约明白自己大约和那人的状况相差甚远,至少对方不会出现多次重复的明晰梦,也不会在初期便拥有真实无比的两套互相排斥的记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哪怕是为了对队友以及澳洲区域负起责任,她都必须暂时退役,将权利和职位交接与他人,否则迟早会产生让自己难以接受的恶果。
而且为了顺利的交接具体事宜,留给Himeko的时间已经不多,交接事务虽然并不过于繁杂,但还是选择在症状维系在能正常交流的状况下进行比较稳妥。
女人坐起身躯,将额头上的柔软贴片摘下,这是用于检测大脑在睡眠状况究竟处于何等状态的小道具,在发觉记忆出现错乱后,她才开始正式重视这场反复出现的奇怪噩梦,对此进行了针对的检测。
Himeko从床边的桌子上拿出了平板,她在初步对比了三天的数据流动和正常大脑在睡眠状态的波动状况后,得出了和前几天一模一样的结论。
没有差异。
和正常人大脑入睡状况的数据没有出现足够引起注意的差异。
女人收拢着散于背脊的红发,用头绳将其束起,她感知着背面的肌肤由此变得微凉舒适,眼眸微阖。
睡意愈发浓重,精神很是困倦。
Himeko已经能彻底明白这或许并不是用纯粹的精神问题乃至生理问题来解释的状况。
她针对着那个反复出现的古怪梦境开始进行假设,若这个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并不是用自我的妄念和记忆幻想捏造出的伪物。
那自己就是被某种外界的要素影响,才导致了如今的状况。
红发的战士曾经经历过无数磨难与困厄。
她见证过堪比挚亲的战友在自己眼前自爆了崩坏能动力炉只为了杀死一只战车级崩坏兽;她看过镰刀与白翼杀戮孩童与成人的惨状;她经历过自身躯壳内的骨骼粉碎大半却强行注射纳米药剂,恢复行动力将强敌斩杀,却倒在混乱无比的战场上无人问津的绝望。
契宾诺顿湖区的事件或许足够令人心痛,对于喜爱孩童的Himeko自身来说就更是如此,但这远远不能成为产生精神问题的楔子,她的意志与内心并非是千疮百孔的筛子,而是千锤百炼的钢铁。
这份坚定的自我认知使得Himeko判断必然有一环出现了问题,有着一个环节使得自己遭遇到了记忆里并不存在的外因。
她低低喃语:
“弗洛拉修女。”
假设那场梦境没有自身的要素,纯粹源自于外界,那梦境本身能给予的信息就是唯一能拽住的关键。
Himeko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可她的关注点却一直在于契宾诺顿湖区事件的真相与脑海里的差别,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结果是没有破绽,这份努力和思维路线就这样无疾而终。
但如今,她直接将弗洛拉修女本身的存在定义为线索本身,并开始用平板调查契宾诺顿湖孤儿院的职员分配和里面所有的个人信息。
在搜索引擎里搜索弗洛拉后得出了一片空白的页面。
查无此人。
Himeko的心脏跃动变快,她当然明白这份空白意味着什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只需要利用这些天梦境里将对方面容清晰留下的记忆,一一对上这些职员的照片确凿得出结果即可。
大约花了三分钟进行对应,最终得出了结果。
弗洛拉修女并不存在。
至少在半个月前登记更新的职工人员栏目里,这座孤儿院明面上的职员并没有她的身影。
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信息的流动无处可避,刻意隐瞒是没有必要的做法,尤其是建立在孤儿院物资的分配和薪水的分发都必须核实信息人数再进行分发后,就更是如此。
她按捺住困倦,自语道:
“弗洛拉....一切的关键都在这个身上。”
Himeko没有整理仪容的余韵,她带着平板快步走至地下室,将内部的数据连接至虚拟仓,旋即踏入其中,沉浸于虚拟世界。
借助着虚拟世界的特性,Himeko在半分钟内便彻底还原了传教士的面容,她沉默地利用这组数据进行人脸检索,整个澳洲资料库由此敞开大门,可却得出了近似最初检索苏青安那般虚无的结论。
这已经足够证明,弗洛拉身上的问题真的很大。
在整个澳洲的资料库里找不到就意味着她从未出现于任何有过摄像头乃至检测设施的地段,这对于科技极端发达的现文明几乎无法想象。
就算是契宾诺顿湖区这般偏僻无人的地段,作为教堂的前身这座孤儿院也有着精密的监控设施,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得到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这实在很渗人,远比什么有形态的大规模崩坏潮汐、体积巨大的圣殿级崩坏兽、致死率极高的传染病甚至是其余更恐怖的事物都来得叫人感到畏惧。
因为那些事物都存在着根源,可若弗洛拉真就一如梦境那般是无法言说、具备人类姿态与高端智慧的怪物,那她就不存在着可以马上拽住的根源,更让人难以进行理解,也自然会为之萌生更多恐惧。
但恐怖的事件随之而来,她还能记得起爱丽挪亚对自己绘声绘色说着弗洛拉的来历,说着她做的饭好好吃,每次晚上都会认真给自己讲睡前故事,还说前几个月自己掉进湖里时是弗洛拉救了自己。
而眼下的事实却是弗洛拉绝无可能在这么早的时期进入了孤儿院成为职工,能符合爱丽挪亚所言条件的修女都必然都是原先教堂的神职人员。
可弗洛拉在原先的教堂上也没能遗留下任何记录,再加之半个月前更新的孤儿院职员记录并不存在对方,她入驻孤儿院的时间段要么是在这个半个月之后,即仅仅15天的相处时间,要么是在半个月前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避免了信息登记。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代表着....弗洛拉很可能具备着修改人类记忆的能力。
所以孤儿院的大家都对她那样亲切,所以再顽皮的孩子在她面前都显得那样温顺听话,所以她能理所应当的混进设施内部让自己毫无怀疑的将其认为是“弗洛拉修女”并犯下之后的暴行以及....造成如今自身的状况。
但事到如今,反复出现一样梦境,拥有两份冲突记忆,精神状况疑似有问题的自己依旧无法认定这些是否都是自身的幻想。
说不定所谓的弗洛拉修女本身就是自我虚构的角色,所以澳洲的资料库自然无法找到她的一丝痕迹。
Himeko具备着自我的清晰认识,这就是她能从泥潭中逐渐爬出的核心理由,但这并不妨碍自己进行自我质疑。
虚拟仓内,女人的面容愈发苍白,精神状况的差劲已然反应到身体。
似乎是越思考这些问题,她的精神状况就越差劲。
但Himeko依旧不能放弃继续假设与推演,这是她唯一拽住解脱道路的线索。
假设这个怪物真的并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某种恐怖。
那她相信,无论如何弗洛拉都一定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角落遗留下过自己的痕迹。
而只要自己能拽住这份痕迹的留存,就可以反过来证明弗洛拉的真实存在与之前的一切假设,并再度坚定自我认知。
Himeko的权限很高,利用这组外貌数据去检索整个澳洲乃至世界的资料库都并非难事。
可在没拿到普罗米修斯更高级别的计算力权限之前,正常检索的速率实在太慢,目前的方法要么想到能够需要缩短检索范围的线索,要么申请上级批准更高的权限。
Himeko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