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节(2 / 2)

Mei蹙眉问道:

“你怀疑第七律者的诞生与她存在着密切联系?”

苏青安眼眸低垂,清洗着碗碟,他感受着清水拂过手掌的温度,轻轻说道:

“这只是怀疑,但我清楚她一定明白第七律者会诞生在澳洲,而以你所言的战力级别,整个澳洲就算在短时间被对方直接烧却也很正常。”

“而这种级别的崩坏生物之间会不会和平共处本身暂且不提,至少第七律者的范围攻击未必会顾及它的存在,所以它既然知晓律者即将诞生,那以这份谨慎的性格,直接远远的离开才是常理。”

Mei无奈道:

“你对它做过侧写?”

少年不置可否:

“雅拉达事件发生之后,出于兴趣尝试了一下。”

“得出的结论是对方不具备人类的道德观,但具备优秀的学习能力,会毫不犹豫的接受着人类的智慧与经验,容纳进自己的知识体系里用来对付人类。”

“极端憎恶人类,性格狡猾残忍却不傲慢,情绪有可能较为不稳定,在情感与各种意义上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在行为上却会无比珍惜。”

“她已经离开澳洲了,这是我做出的判断,而只要对方不亲自前来,这些眼线即使具备危险,这附近驻扎的部队也已经足够应对。”

Mei不再打算将这些仅是猜测的话语吐出作为搪塞,她毫无避讳地将设备留存的视频,投影至虚空。

苏青安手中的瓷碗跌落洗手槽,发出清脆的声响,水流持续的流淌,透明的晶莹冲刷着光滑的碗壁,沦为腻人的琐碎,好似正在祈求将时光回溯,归于以往的日常。

他望着那给予人印象深刻的艳丽红发、那本该呈现出些许温柔的琥珀色眼眸,以及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容,瞳孔战栗,唇瓣翕动却是无言。

是Himeko。

是无量塔姬子。

是......姐姐。

哪怕Himeko并不是那个自己朝夕相处的无量塔姬子,并不是那个真正的姐姐,真正的亲人,可她们终究拥有着相同的灵魂。

而对于能观测灵魂的苏青安来说,这份相同远比相貌更为准确且不可置疑。

这样的他却在如今亲眼见证着对方正在朝着最凄惨的结局走去,却对此无能为力,难过与悲哀无法抑制亦无法忍耐,被自我惩罚所约束的剑心就此产生了动摇。

少年在见到第七律者的第一瞬间就理解到了一个残忍的现实。

——他无法给予对方救赎。

剑心已然伤痕累累的自己没办法辅助凯文,更没办法与之战斗,没办法.....拨动灵魂天平。

没办法斩断灵魂链接的自己,哪怕有办法对其进行战斗,也只能迎来亲手杀死对方的结局。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可自己唯独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在上个世界线为了姬子能够存活,能主动放弃天然圣痕的苏青安,若是在这里能做到变相乃至亲手杀死对方,那还会是最初的那个自己吗?

灵魂愈是强盛的人类,其情绪就愈发具备感染力。

少年的那双眼眸里曾经像是夜色里熠熠生辉的万家灯火,透着宁折不弯的意志与孤勇,可如今却一如死寂的湖泊和枯死的玫瑰,仅能给予绝望与悲哀的印象。

名为苏青安这个概念的一切正在核心意志的冲突下逐渐被挤压碾过,离崩碎的终末再度接近了一步。

但那道违约的惩罚却具备着致命的约束,那就好似拥有着由于密度不同,永远不能交融的两片海的阿拉斯加湾,这份约束给予着所有情绪不同层级的密度,使得人格与意志依旧还能维系在最初的姿态。

可这就像是被缝缝补补的破旧人偶,哪怕拥有着以往一模一样的形体,都将不具备原先的坚韧与耐久。

Mei望着他的面容,感到有些不忍,她的口吻都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与舒缓:

“苏先生,这一次的战斗......你不能参加了。”

175.小羽毛与符华.

在世界各处汇聚的崩坏能海洋掠过海岸线所造成的海啸平息之际,随着潮涨潮落的空档,苍白的怪物如枝桠般在浓郁的崩坏能粒子汇聚间逐渐诞生。

伴随着骨节层层递进,透明的丝线交织血肉,庞大的轮廓在短暂的时间中描绘而出,在形似骑枪的武器与重盾从无至有被塑造完善之后,偌大的圣殿级崩坏兽彻底降临于世。

它踏足在冰冷的海水,感知着距离最近的活物,沉默地拨开沿途的所有阻碍,坚定不移的朝着彼方走去。

怪物沉重的脚步声透过水面的介质回荡在辽阔的天地,如巨大的时钟正在缓缓摇摆。

时雨绮罗望着水面由此荡漾出的细碎波纹,与逐渐翻卷将涟漪吞没的浪潮,眉眼低垂,唇瓣微掀。

混沌的意识在冲击性的画面下近似空白,研磨着神经的剧烈苦楚源源不断,纳米机器人依旧在支撑着躯壳原本破碎至失去形体的部分,补足着使得生命流逝的缺口,让她依旧能够勉强苟活于世。

女孩的视野里仅能容纳进那双灰暗死寂的金色眼瞳,好像期待着那便是驻留在人世间所见证的最后画面。

装甲的能源消耗殆尽,崩坏能动力炉在之前的重重碰撞下进入死机,汲取四周崩坏能的功效由此损坏,目前的时雨绮罗别说是圣殿级崩坏兽,就连死士的镰刀都无法躲过。

在远方传递而来的异动之际,她就明白自己没办法活下去了。

所谓的天灾就是如此,哪怕经历了战场的重重磨难,接受了熬炼躯壳与意志的训练,拥有着美好的理想与自我的坚守,在自然的伟力下都众生平等。

那场海啸仅是崩坏爆发的前奏,余后附近浓郁至极的崩坏能环境将孕育出数不尽的怪物,把人类的故土侵占为自己的家园。

从最初,丧失大半行动力的自己就无法走出悉尼。

她抚摸着怀中人濡湿的白发,喃喃自语:

“队长,就像你说的那样,生命很脆弱啊。”

女孩染上鲜血的面颊淌落着水珠,已经无法分不清那是海水还是眼泪,但却都如夏日的冰块,在空气里折射出清澈的弧光。

她泛白的唇瓣翕动,道出了宛如在云端之上轻柔的喃语:

“我可能真的很没用,但至少......我不想看见你躺在这么冷的地方。”

崩坏能动力炉陷入了宕机,可自爆的系统却不受影响。

每个逐火之蛾的士兵都有着自己选择如何死亡的权利,相比在崩坏兽的攻击下被崩坏能侵蚀与物理的碾压残忍击杀,自爆至少还能成为最后让敌人偿命的手段。

哪怕很无力也很可笑,可在这样的时代里有着自主选择死亡的余地,兴许都能算得上一种慰藉。

纯白且耀眼的光辉被巨大的阴影遮蔽成灰暗的轮廓,如刀刮般的风压吹散额前的碎发,水面的波澜和浪潮骤然间扬于高空,令原地霎时间变得空空荡荡,苍白的骑枪漠然落下,倒映在微微眨动的金色眼眸,是那样凛冽而尖锐。

还...活着?

时雨绮罗恍然间望向她胸腔间微微蠕动的纳米物质和创口边缘已然被止住淌血的模样,明白了对方还存活着的现实。

是纳米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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