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带着人进入这般领域,所耗费的心力和体能远比纯粹的个人要大得多。
所以在成功找到第九律者的同时,八重樱也失去了马上攻击的余裕。
但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少年凝望着哀嚎哭泣的灵魂,意识海中的白花领域沉默摇曳,那首蓝花楹的圣诞歌好似还在耳畔处不断回荡。
这样的螺旋,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是尽头?
苏青安的神情夹杂着悲哀,他拔出了黑渊白花,将审判抵达终末。
...
...
良久。
一行人凝望着在那剑下缓缓合上缝隙的大海,依旧沉默而哀伤。
那个从头至尾都从未透露出任何迷惘与畏惧的白发战士,抬首凝望着由于这场战争而掀起的暴雨,难以分辨出神情中所孕育的情绪。
水珠濡湿了他新生出的白发,剥落了几道焦黑的血痂,带来了冰冷的触感。
凯文任由雨珠滴落瞳孔,却又零落成细碎的寒霜,他问道:
“老师,人类会迎来胜利吗?”
这实在不应该是这个男人所会问出的问题,他就应该像是天生具备着永不放弃且越挫越勇的坚韧意志,既不需要磨难也不需要成长,既不会动摇也不会迷惘。
所谓顺大势而出的救世主和勇者也不过如此。
而凯文o卡斯兰娜就应该是这样无血无泪,刻印着既定目标的怪物。
唯独天生的怪物,才能掌握抵御这场洪流大势的力量,扭转出不一样的未来与希望。
苏青安想,若没有自己也没有凯文。
兴许文明早就毁灭了。
而原先的那道世界线里,这位扛起了人类抵御律者大旗的男人究竟独自走至了多远的旅途,才能抵达终焉之前?
他想,那一定是很辛苦也很遥远的历程。
假设没有凯文o卡斯兰娜,哪怕是Mei也将无力回天。
第七律者是一切的分界点。
除却凯文之外的人,哪怕成为了融合战士也不会是第七律者的一合之敌。
少年认为眼前的他已经足够优秀。
压垮敌人,跨越阻碍,战胜崩坏,拯救人类。
一直以来都怀揣着这般理念,并为之坚持践行的凯文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其余的话语进行回答。
所以他仅是轻声说道:
“会的。”
“会有那样的一天。”
“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
凯文默默颔首,他仰望着天穹,重复道:
“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
苏青安沉默了会儿,这份祈愿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之下逐渐累积着愈发深刻的重量。
澳洲尚且还留存了一道慰灵碑。
可板块碎片都沉入深海的穆大陆,还能以什么为祭奠呢?
一次又一次的迎来失去,一次又一次忍耐着悲哀创造着满是血迹的胜利,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说“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否则就没办法抑制住绝望与苦痛。
樱发的少女整理着耳根部别着的蓝色三角体状发卡,她的颈部挂着一个头戴式的无线耳机,渐变透明的白色衬衫和黑蓝双色短外套的打扮很是简约,下身则是将腿部暴露大半的黑蓝双色热裤,以及勾勒出细腻线条的白色长筒袜。
那件衬衫上印着一段英文。
【赫尔墨斯之鸟乃吾之名,噬己翼以驭己心。】
她想了想,望着吞没了文明一切痕迹的海水,轻声说道:
“他们就在量子之海的某处,在遥远的未来后,我们终究会化为星体的尘埃与之交汇。”
八重樱灰色的眼眸眨动,冷淡的色泽里透出鲜活与坚定,她道:
“而在那之前,我不会放弃挣扎。”
苏青安瞥了眼身旁面容,姓名乃至灵魂气息都与那位故人完全一致的少女,心思复杂。
八重樱。
这位在圣痕空间与自身有所因缘的巫女,在上个文明却是第二位诞生的融合战士,而凛那个孩子之所以这般执着,恐怕一切的根源就落在身旁的战士之上。
他问道:
“八重,你有妹妹吧。”
少女的神情一瞬间闪现过习惯性的警惕,却又在反应过来问话的人是谁之后得以溶解,她顺着那人瞥向远方的目光望去,问道:
“苏老师知道铃吗?”
苏青安解释道:
“由于传教士的事情,融合战士的预备役在真正进行实验之前都要经历我的观测,Mei顺便给了相关的资料,里面就有包括人际关系的信息。”
“那孩子好像和我这边的孩子差不多大,下次训练的时候,你可以带铃来找她玩。”
八重樱沉默了会儿,她记得老师和自己差不多大吧?
她再度望了眼少年的面容,只觉得可能比自己小,内心幽幽间产生了些许迷惘。
凯文神情不复淡然,只觉得Mei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用老师的基因整了什么奇怪的实验。
苏青安从两人的灵魂波动里察觉了到了些许的微妙,他将小羽毛从心湖里拎出来,放在手掌里对着两人,认真说道:
“你们见过面的。”